他日後必要好好讀書,高中科舉當上大官,隻有這樣自己才能保護好阿姐與姑母,再無人敢像先前那般踐踏羞辱自己與阿爹。躲藏在褥子中的姜謹攥着拳頭,心中暗道。
次日清晨,天該蒙蒙亮,林書晚便睜開了眸子,她坐起身子,輕手輕腳摸了摸身旁姜謹的額頭,燒退了,她松了口氣,便打算起身了,昨日匆忙兵荒馬亂之際,都未曾去集市逛逛,既打算做吃食生意,總要去做個簡單的市場調研,她就着水井洗漱後,取了幾根頭繩随意挽了個發髻。
翻看着行囊中僅剩的面粉,瞧了眼還在睡着的幾人,遲疑片刻,打算獨自去集市瞧瞧,正好琢磨一下日後自己擺攤賣哪些吃食合适,林書晚推門而出,正好面館的錢叔搬了一筐食材往屋内走去。
遠遠瞧見林書晚,高聲喚道:“姜家閨女,家中可有吃食?若沒有來阿叔這拿些去。”
聞言,林書晚心頭一暖,沖着錢叔福了福身,笑道:“多謝錢叔,我這會正打算去集市瞧瞧買些吃食回來,若是我阿娘醒來尋不見我,還勞煩錢叔同她說上一聲。”
“曉得了,那丫頭你快去吧。”
清晨的廉州,空中浮着一層水汽,遠遠望去遠處的高山影影綽綽,街道兩側的牆頭探出翠綠的樹枝,郁郁蔥蔥的枝葉中探出一團團花穗,上頭挂滿了淡黃色的小花,清風拂過,林書晚隐約嗅到一點荔枝的甜香。
昌平街位于長安街後,距離廉州的集市不遠,一路上她瞧見不少擺攤的商販,賣朝食的居多,除開賣朝食的攤位,剩下的便是賣些魚蝦果蔬之類的食材,這便是廉州的早市。
朝食種類繁多,香味十分誘人,林書晚目光逡巡,最終落在賣油煎粉的攤位前,攤主是位三十上下的女子,烏黑的發絲用一塊青色布巾包裹的嚴嚴實實,身上穿着一件灰粉色短衫,外頭罩着一件靛青色褙子,袖口挽至肘間,動作麻利地舀起一勺米漿倒入特制的鐵盒中。
“娘子,這油煎粉怎麼賣的?”瞧了許久,林書晚覺着那吃食實在眼熟,那模樣跟後世的腸粉實在相似,她又打算借此機會同那女子打聽擺攤的規矩,便行至那女子攤位前。
“加肉十文錢一份,不加肉五文錢。”女子笑着應道。
“那便來兩份加肉的。”林書晚從腰間數出二十枚銅闆,遞給攤主,不經意間開口,“娘子,廉州擺攤可要免行錢?①”
聞言,攤主詫異擡頭,上下打量着林書晚,見她雖一身素衣,也難掩姿色,隻以為是哪些小姐為了情郎離家出走,笑着開口,“擺攤辛勞,小娘子不如早些家去。”
話音一落,林書晚心知攤主誤會了,她将錯就錯,抹了把眼角,垂着頭低聲道:“娘子有所不知,如今我被趕出家門,身上積蓄所剩無幾,便想着擺攤買些小玩意兒,來養活自己。”
那攤主瞧着林書晚實在可憐,歎了口氣,“免行錢自然是要的,像我們這些小攤每月上交二百文免行錢,除此之外,還要交上每月五十文的地皮錢,若小娘子想要固定攤位,那地皮錢便要翻上一倍。”
說罷,油煎粉也做好了,攤主用紙将油煎粉包好,她瞧着林書晚瘦削的身形,忍不住低聲勸道,“小娘子,油煎粉做好了,擺攤艱辛,小娘子年歲還小,不如同家裡低個頭,長輩與子女之間哪有隔夜仇的。”
“曉得了,多謝娘子。”聽着攤主的勸慰,林書晚心頭微暖,笑着應道。
日頭升起,林書晚兩隻手提的滿滿當當,總算趕在姜婉起身前回到姜家,青蕪遠遠瞧見便迎上前來,接過她手中的東西,“這麼些東西,娘子拎得可累?”
“倒是還好,阿蕪你不曉得,衆人都說嶺南窮苦,今日我去瞧了廉州的早市,熱鬧極了,等明日我帶你一同去看看,正好家中還要添置些東西。”兩人以前以後行至院中,将手中的東西放下後,林書晚翻出一份油煎粉塞入青蕪手中,“今日我同人打聽到,若是要在廉州擺攤做吃食生意,便要去尋城中的行會交上二百文免行費,外加五十文地皮費,一個月便是貳佰五十文。”
固定攤位她暫時不打算租用,她想先去碼頭賣上幾日朝食,等賺到些銀錢,尋一位收工不錯的木匠,定做輛小推車,日後擺攤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