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聽寒騎虎難下,深思熟慮許久依舊沒想出該如何回答。
小演員他早就找好了,見與不見也隻是時間問題,他深知不能再拖下去,可再次面臨同一個問題時他還是無法下定決心點頭同意。
就像周英傑勸他時說的那樣,這個辦法太冒險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以裴迹的聰明才智早晚有一天會發現其中的漏洞。
到那時,楚聽寒不确定裴迹會是什麼反應,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擔最壞的結果。
一旦答應,他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病房裡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關南貼着牆邊站着仍舊覺得自己多餘,何況他倆現在聊的是家事,他一直旁聽也不合适。
關南突然咳了一聲,緊張兮兮地找了一個理由逃跑:“那個……我看快到飯點了,你們應該餓了吧,我下去買飯,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腳步快出殘影生怕被人扣下一樣。
“……”望着他毅然決然的背影,裴迹有點無語,明明問的是楚聽寒,怎麼反而助理跑得比老闆還快。
哦,他怎麼忘了他老闆腳崴了,貌似也跑不了。
行動不便又被助理抛棄的楚總此時也很無語,驟然出現的小插曲打斷了他的思路,讓他忘記了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
楚聽寒沒轍了,不急不緩吐出兩個字:“不會。”
頓了頓,他終于下定決心,沉聲道:“我不會反悔,等飛機落地,我就讓你見他。”
裴迹笑了笑說好。
“咚咚”忽然響起敲門聲,護士進來問家屬是誰,要他去繳費。
房間裡一共就兩個人,裴迹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護士叫的家屬是他自己。
即使他和楚聽寒已經領證一段時間了,但是驟然聽見這個稱呼還怪不适應的。
裴迹莫名有些臉熱,略顯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才道:“我就是。”
護士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有些八卦。
她知道房間裡的病人是大名鼎鼎的歌神楚聽寒,但并不知道他結了婚。
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看上去比還要楚聽寒年輕幾歲,從年齡上講可能是楚聽寒的弟弟,但他們的樣貌又不相似,看上去根本沒有血緣關系。
除了血緣關系以外的家屬就隻有婚姻關系,所以這人會不會是楚聽寒的……對象?
這可是驚天大新聞了,楚聽寒居然結婚了,結婚對象不僅比他年紀小,而且貌似還是個不怎麼出名的素人。
高高在上的歌神居然願意屈尊和一個素人結婚,實在是太稀奇了。
除了真心相愛,她找不出其他原因。
她見慣了娛樂圈裡夫妻分離的實際,以為娛樂圈裡多的是利益構成的虛情假意,沒想到娛樂圈裡還真有真情在。
裴迹不懂護士心裡的彎彎繞繞,隻是被她打量的視線弄得有些不自在。
他咳了一聲提醒護士回神:“不是說要繳費嗎?怎麼繳?”
察覺到自己走神頗長時間後,護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賬單報給他一個數字。
裴迹看着銀行卡裡的餘額,差不多剛好夠繳費,如果再少一點恐怕他連楚聽寒藥費都付不起。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總之不太好受。
他心裡五味雜陳,動作遲鈍的慢慢挪回病房。
病房裡,楚聽寒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像是累得睡着了。
他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守着,沉默地看着楚聽寒沉靜的側臉,還是沒忍住極輕地歎了口氣。
楚聽寒受傷,他差一點連藥費都付不起了,越想越覺得自己特别沒用,頹敗又沮喪。
片刻後,關南領着午飯進來,發覺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随即看見裴迹低垂着頭守在病床前,神色不怎麼好看,還以為是又出事了,趕緊把飯盒放桌上,急步湊過去詢問:“怎麼了?裴哥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
裴迹朝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安靜,别打擾楚聽寒休息。
可楚聽寒睡得淺,還是被他的沉重腳步聲吵醒,緩緩睜開眼。
睜開眼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見裴迹的眼眸中帶着一點落寞,可一眨眼那些悲傷的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迎接他的變成一個溫和的淺笑。
楚聽寒不覺得自己看錯了,剛想問他怎麼了,裴迹卻先一步開口:“你醒了,餓嗎?要吃東西嗎?”
楚聽寒慢半拍地點了點頭,心裡還在想裴迹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情緒。
他怎麼了?是在不高興嗎?為什麼不高興?
裴迹把飯盒依次打開,又給楚聽寒遞了一雙筷子。
楚聽寒沒動,冷不丁問道:“你不開心嗎?”
裴迹怔了一瞬,勉強又把嘴角上揚了一點,假裝無事發生:“沒有啊,吃飯吧。”
楚聽寒把筷子接過去但依舊沒有動筷,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想要透過他的微表情看穿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