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視線太過明顯,裴迹無法忽視,他不明白楚聽寒為什麼會對自己開不開心這件事這麼固執,想了一會兒,換了一種說法逗他:“好吧,我确實不開心。”
聞言,楚聽寒心裡一涼,忽然緊張起來,臉上寫滿擔憂。
見狀裴迹無奈地笑了笑,暗自感慨自己真是走大運了才能攤上這麼一個戀愛腦的金主老公。
他煞有介事地皺了一下眉,歎了口氣,神情比剛才還要沮喪:“唉,你都受傷了我怎麼能高興起來呢,我要是真那樣不就成為徹頭徹尾的大渣男了嗎?”說到最後他實在是繃不住,語氣不由得放輕松,聽上去像在開玩笑。
楚聽寒怔了好一會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這人在逗他:“你……唔”
他才說出來一個字,嘴裡忽然被塞了個東西,剩下的話全被堵在喉間。
裴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塞到他嘴裡,彎了彎唇,語氣是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寵溺:“好了,吃飯吧,再不吃就要涼了。”
下一秒,兩個人同時都停滞了一瞬,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刻,此刻他們在彼此眼中的倒影無比清晰。
目光相接的時候,裴迹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麼親密。
暖黃的日光靜靜流淌,空氣忽然變得有些燥熱。
裴迹心跳莫名亂了一拍,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出這種舉動的,立馬把眼神瞥到另一邊,耳朵紅得要滴血。夾菜的手舉到快要發麻,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片刻後,裴迹感覺手裡的筷子動了一下,那塊肉被楚聽寒慢吞吞地叼走了。
楚聽寒低下頭嚼了好幾下才把那塊肉咽下去,心情像踩在棉花上有些飄飄然。
以前裴迹隻會給他夾菜,現在卻直接遞到他嘴邊,距離莫名拉進了一點。
兩個人低下頭默默吃飯,誰也再沒說話。即便如此,裴迹還是能感受到楚聽寒似乎在笑。
他一笑,裴迹的思緒也不受控地往某個方向飄。
裴迹心不在焉地往嘴裡夾米飯,腦海裡不受控地回放剛才的情景,心情變得愈發微妙。
這種情形顯得他們像剛确認關系第一次出去約會的小情侶,青澀激動裡透着一點尴尬。
“你着急嗎?”楚聽寒率先打破沉默,低聲問道。
裴迹回神,怔了怔,什麼着急?
楚聽寒看他一臉迷茫,猜到他可能沒聽懂他的意思,又解釋道:“你着急見孩子嗎?”
以前裴迹為他夾菜獻殷勤大多都是有事要求他,這次直接換成更親密的舉動,楚聽寒誤以為這次也是像以前那樣,當下最值得他這麼做的也隻有見孩子這件事。
可裴迹的回答卻讓他出乎意料。
裴迹動作頓了一下,思索片刻才道:“沒有,我不着急。”
以前他的确很着急見孩子,但現在他又重新考慮起這個問題。
他一直覺得養孩子要有養孩子的資本,最起碼要有足夠的金錢。
可他現在身無分文,差點連楚聽寒的藥費都付不起。
這次付不起的是藥費,下次有可能就會是孩子的飯費,甚至是一個小小的毛絨玩具。
他總不能在孩子撒嬌求他買東西的時候,一臉窘迫地說自己沒錢買不起,然後再告訴孩子其實我是你另一個爸爸養的小白臉,他是我的金主,咱倆都要靠他吃飯。
他不敢想這樣的成長環境會給小孩帶來多麼惡劣的影響,萬一孩子把他當成榜樣,以後也去當渣男,吃軟飯傍大款了怎麼辦?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頭疼。
這樣的父親太失敗了,所以他認為現在的自己還沒有準備好,确切的說應該是不夠格。
楚聽寒不知道他心裡的這些顧慮,對他的回答無比驚訝。
緊接着,他看見裴迹神情一滞像是意識到什麼,忽然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不要多想啊,我……我不着急見孩子不是因為不想負責,而是……我還沒有準備好,你給我一點時間,最遲一周,一周以内我一定準備好。”
不負責、大渣男、吃軟飯這幾個詞語深深地烙印在裴迹的靈魂深處,以至于在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一絲絲不想負責任的苗頭時,立刻條件反射地開始解釋。
“一周内?”楚聽寒向他确認時間。
裴迹語氣堅定:“對,一周,一周以内我肯定可以準備好。”
這是他第一次迫切地意識到自己要開始搞事業賺錢了。
以前他想的是從網紅曲線救國一點一點回到大衆視線,現在他沒有那個耐心去等待了。
他隻想快點東山再起,用最快的速度擁有養孩子的資格。
聞言,楚聽寒神情微不可察的一變,裝作不在意地淡淡嗯了一聲,實則心裡早就兵荒馬亂,因為他知道這次他不能再逃了。
一周就是裴迹給他定下的死期。
在這一周之内,他必須要和小演員熟絡起來,對好戲份,确保在裴迹面前不會露出馬腳。
最好能把假的演成真的,變成旁人一輩子都看不破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