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阖眼念咒,靜默半晌,随後猛然睜眼。再次探知周遭氣息的靈術慢慢彙聚到了法陣中央,最後顯現出一個依稀可見的面容身形。
徐白眯了眯眼,定神一看,一看之下身子一顫,一股悶氣油然而生,便是胸中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那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李臨書還是誰!
徐白指骨捏得咔咔響,隻想将誣陷李臨書之人抓出來,千刀萬剮。他的大師姐,徐白連勞累她半分也不肯,如今卻被人當做衆矢之的,欲為加身誣言。
上次他與幾位弟子來此設過法陣,當時他隻施加了一道法咒,結果是查到程仙與之有關。但在程仙影子之後,他看着隐隐有些不妙。
誰曾想,原來細究之下,藏着更大的隐患。
徐白正要收回法咒,忽地轉眼一想,若是此番就此收手,那他也隻是将線索推及到李臨書身上。
縱是再般不願,徐白也隻好耐下性子,将虛空之中李臨書的缥缈面容身影又仔細看了看。
到底是給他發現了端倪。
徐白皺了皺眉,加持法咒,那法陣中央的虛影放大——
!!!
他腳步一顫,人下意識便往後退,差點還被絆了一腳。
徐白轉開眼,牙關緊咬,面色漲紅,胸口起伏不斷,一雙手攥得緊緊的。
太過分了!!!他下意識想罵,但剛一開口,又覺得口中幹渴。
罷,沒什麼必要。他心道。
他看了一眼周遭,忽地又有些慶幸,幸好這次沒有帶别的同門弟子來。
如今他胸中憋着一股氣,既是為李臨書生氣,又漸漸滲出一絲恐懼來。這幕後之人,一定是十分熟悉李臨書之人,要不然……
那虛影細節的刻畫絕對不會做到如此微妙!
徐白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口熱氣,複自平息了内心躁動。
若之前他還覺得這幕後之人是程仙,如今,他倒是有些改觀了。
程仙雖則一顆心挂在李臨書身上,但他絕對沒了能力做到如此。
那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徐白想了半晌,實在沒有頭緒。
他大手一揮,撤去法咒,最後又細細地将屋内掃視一周。
自上次的淩亂之後,未暗閣被簡單清理一番,如今倒算是幹淨了,隻是看着樸實背後,實則有些簡陋了。
徐白心中有些猶豫。這未暗閣之事,與李臨書有關,似那虛影細節,也大抵隻有詢問李臨書,他才能接着往下查。但是他又不能讓未暗閣的事情擾煩李臨書。
如今正是李臨書飛升的關鍵之際,天雷已有響動,在她身上,不能出錯半分。
“……”再有,他如何将那虛影直白說出口呢?
他與李臨書之間,畢竟隻有同門情誼。
可若讓别的人再來看再看轉告,徐白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一想到,徐白心中忽地生出一個想法。他重演方才的法陣,正待那陣靈光于法陣彙聚,即将浮現人面容身影之時,他忽地畫出一道磨滅咒——
紅色的磨滅咒落到發着白光的法陣中央,紅白相抵,雙方張揚着要吞噬另一方。徐白眼色一沉,終于下了決心,他兩指一點那道磨滅咒,随即隻見紅光在屋中一閃方才所有的咒術咒法,虛影亮光,全都消弭無痕。
隻餘下這間古樸簡陋的房屋,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徐白咽下一口水,看向原本擺放師祖牌位的供台。如今那裡空空如也。連帶着旁邊的祭品、其餘的飾物,也都一應俱無。
掌門說,再沒找出兇手以前,這未暗閣,不得啟用。
徐白靜默片刻,随即在空無的供台前跪下了身子。他雙手按在地上,一雙赤忱眼眸對上虛空,嘴唇緊抿。
他心裡暗暗道:如若有罪,罪隻在弟子一人身上。
千萬保師姐平安順遂。
偌大閣樓間,靜悄悄的,連着徐白的呼吸聲也極其微弱,好似他怕自己的濁息将這純粹的夙願弄髒了。
隻是意外總不願成人之美。
這廂他在祈禱之際,外邊忽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徐白默了默,垂下雙手,随後收斂了神色,起身開了閣門。
進來弟子一看見徐白,好似荒漠遇甘泉,一雙眼都亮了。他也顧不得什麼師門禮節,忙大叫道:“師兄,你果然在這裡!”
徐白看他語氣焦急,不禁皺了眉頭,“找我何事?”
那弟子一面喘氣,一面指向外邊,一副欲哭模樣:“外面……外面……要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