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對她的崇敬,竟是有别的原因嗎。
胡必正心中還沒想個明白,那藍衫弟子還在感歎:“所以啊,千萬不能讓程仙敗壞了師姐的修道之路,我們元清山,可是經曆了多少時間,才得來一個大師姐啊!”
正說着,原本靜悄的竹林間,忽地不知從何處傳來窸窸窣窣聲。
胡必正下意識警覺,将别的心思按捺下去,抓着旁邊人衣袖,緊問道:“你聽到沒?”
藍衫弟子沒有胡必正的敏銳,正從感懷之際被他拉回現實,他皺了皺眉,忙也環視四周,“你聽到什麼了。”
藍衫弟子半曲了腿,張望四周:“我什麼都沒聽到啊。”
胡必正皺了皺眉,心想會不會是自己錯覺。他沒強調,隻提醒人道:
“先别說其他的了……”
“我們要不然召喚大師姐過來?”藍衫弟子環視周遭一無所獲,縮了縮脖頸,問向胡必正。
“先……先不用吧。”胡必正心中有些猶豫。
正在這時,遠處紫竹林上方閃過一陣雷聲,轟隆巨響吓得兩人一個顫身,腳步一亂,“撲通”一聲兩人齊齊滾到旁邊溪水中。
“啊呸……”藍衫弟子忙地爬起來,吐出口中溪水。兩人先還來不及起身,背靠背順勢坐在溪水中。
“這天雷也太吓人了……”藍衫弟子抱怨道。
胡必正此時卻不敢說話,他心中直覺不好,有着想呼喚李臨書的沖動,又怕是自己的錯覺而耽誤勞煩了李臨書。
正在神思愣怔之際,“嘻嘻”一道笑聲吓得兩人瞬時間冒起一身雞皮疙瘩。
“誰在笑!”藍衫弟子大叫道。
胡必正終于是下決心要召喚李臨書,隻是那潛藏在暗影之中的陰物動作更比他快百倍千倍。
從來幽深寂靜之處憑空生出一晌巨風,胡必正眼神餘光瞥見一抹黑影自前撲面而來,而他手中的傳音符訣根本還未催動——
一道黑影穿身而過,兩隻手臂好似玄色寬袖,輕而無物掠過兩人身軀,随即連着“撲通”兩聲,兩顆頭顱順勢掉落在溪水之中,血液自脖頸汩汩往下淌,瞬間便染紅了整片溪水。
兩人人頭懸在溪水之上,皆是仰面,雙眼中尚留存着一絲呆滞,和來不及表露的驚懼。
李臨書忽地感到心上一陣刺痛,立馬發覺是出了事情,她頓足立定,連忙掐訣施法,感應是哪方遭遇了變故。
“師姐?”程仙見她面色煞白,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李臨書此番哪裡還顧得上程仙,隻覺他攬上來的動作有些礙事,忙地撇開他。
她掐訣念咒,查明了方向,随即對那方的胡必正道:“胡必正,你那邊可還好?”
“胡必正,聽到回複!”
李臨書皺緊眉頭,随後去到那胡必正所在地方。
程仙落在李臨書身後,被撇開的手僵在空中,眼神詭谲晦暗。他默了默,随即收斂了神色,忙地又跟上了李臨書。
兩人來到青竹溪水邊。原本清澈見底的溪水,如今被染紅了一大片,溪水曲折,彎曲盤出一階一階的小水潭,兩顆頭顱受石塊阻攔還懸浮在原地,又随着往下流經的溪水,上下微微浮動。
而兩個頭顱的主人,還相互背靠着坐在溪水之中,血液自脖頸慢慢往下流淌,兩人已然成了兩個無頭血人。
李臨書将眼前慘狀盡收眼底,呼吸一窒,心中隻是悲痛。
話語梗在喉頭,卻不知如何出口,又該對誰訴說。
周遭皆是死寂,看着是朗日雅靜之地,卻因着溪中兩屍,顯出一種無由的嘲諷來。
“師姐,不是你的錯。”程仙看出了李臨書的不好受,慢慢上前,一手主動握住她的手。
李臨書心情悲痛,因對程仙的存在已經習慣,倒也一時間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怎會如此!”周邊傳來有弟子的驚呼聲,李臨書這才回過神。
聯結咒将李臨書與一衆弟子聯結在一起,胡必正這邊出了事情,自然其餘幾人也受到影響,忙地跟随聯結咒而來。
李臨書壓抑着悲痛憤怒,面上強作鎮定,阖眼緩了緩神。她這才發現程仙還握着她的手。
李臨書皺眉,什麼也沒說,迅速将手抽離來。
她看向趕來的弟子,在他們臉上看到驚懼悲哀茫然。
幾人道:“究竟是誰……”
“太恐怖了……”
“不是已經用了聯結咒麼?”
“對啊,師姐,你有感應到他們的召喚嗎?”
李臨書搖了搖頭,歎息道:“他們沒有召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