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勿要分神!”李臨書一頓,忽覺有兩隻手擋在她耳邊,幫她遮擋着裡外之間的雜音。
她側目一看,程仙不知何時已站到了李臨書的身後,焦急地盯着她。
她對上他的眼神,隻聽他道:“師姐不要擔心,隻要你在我們便會沒事的。”程仙又緊了緊喉嚨,欲言又止半晌,終于還是說出了口,隻是刻意壓低了話語聲:
“我會與師姐永遠在一起。”
李臨書微微耳動,眼神掃了他一眼,最後是什麼也沒說。她轉回身,左手抹出一道血痕,随後以血祭加持了法力。
原本還是自守的防護罩,忽然間發出淡淡紅光,寒氣洶湧,噬風鬼不過隻是觸碰,一道冰魄就好似菟絲一般纏上它身,然因着噬風鬼來回間迅速,那冰魄瞬間被撞裂。
李臨書眼随風動,口中默念法訣,左手橫握水劍,随即盯住一個方向,将水劍破空而出——
“咯”一道斷裂聲,水劍定在虛空之中,以水劍為中心瞬時往四周漫出無邊寒氣,李臨書倏忽睜眼,左手又畫出一道法訣甩了出去。
水劍在虛空之中左右顫動,似是被釘住的噬風鬼還在掙紮,她屏住呼吸,正欲一擊緻命。
噬風鬼忽地又撲向冰罩,原本暫得一絲喘息的衆人,被這突然之舉一吓,一個個猛地瞪大了眼睛瞪視着冰罩,偏這一看,又看出了禍事。
噬風鬼本是無形,偏無中生有,它在衆人眼中看到了無邊恐懼,一時間得了樂子,“嘻嘻”間猛然大笑,笑聲吓得衆人更怕,在一雙雙透明的眼睛中,噬風鬼正好與其視野相接,于是正好借眼生形。
恐懼到極點的幾人隻見那透明冰罩上布滿了一雙雙眼睛,大大小小的眼睛全都盯着冰罩裡面看,眼睛裡或是烈火滔天,或是山崩地裂,或是水漫青山,或是疫病、劫掠、殺戮……
“啊啊啊啊救命!!”
“救命救命!!”
一群人迷了意識,在冰罩之中慌亂得左右竄動,這一動,便擾了李臨書的心神、誤了陣心,她心中顧忌不由得往後一看——
噬風鬼正好抓住李臨書的漏洞,集中猛力往冰罩一鈍,“咔嚓”間冰罩破裂成無數碎片。
一群人先是被一陣刺風掀翻在地,一個個全都吐出一身血來,衆人隻覺絕望之際,忽地頭頂又是一陣紅光——
李臨書又在手上劃了一條深長的口子,随即将手中之血往衆人頭上一灑,那噬風鬼受不住李臨書的血,逃竄到一邊,
它見李臨書這邊分神,倏忽間便轉了方向,李臨書來不及防備,所幸程仙還有點眼力,忙将李臨書往邊上扯去,雖則暫時避了性命之憂,左肩背上仍是被割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李臨書避過一劫,轉身回看無邊蒼穹。雖則被噬風鬼傷了一遭,但她也正好借由這道傷痕感知那噬風鬼的蹤迹。
李臨書來不及停歇,又念了一道法訣,随即左手起劍,血與劍身融在一處,隻見她眼神猛然盯住一個方向,那劍順勢飛去,“咔”的一聲再次釘住噬風鬼。
她一咬牙,又阖眼凝神,畫陣的手微微顫抖,終于是于陣心一點——
“呼呼呼呼……”一陣猛烈大風在林間亂轉,竹杆相撞、枝葉相晃,甚至地上的灰塵都被掀了起來,擾得衆人睜不開眼,隻覺自己整個人身都要被吹走一般。
等到又過了好久好久,風停林歇,一切才又恢複了原狀。
李臨書定了定神,看向被水劍釘在地上的噬風鬼。
“抓到了!”摔坐在地上的弟子欣喜叫道。
李臨書止住胸間咳意,咽下一口腥甜血水,“你背後之人是誰?”
那半透明的噬風鬼還在“嘻嘻”笑道,李臨書眉眼一皺,将水劍一扭,原本被釘在地上的噬風鬼感受到痛意,這才“诶呦诶呦”的痛叫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你背後之人是誰?”
一群弟子站起身來,圍住噬風鬼,見它還在掙紮,不禁一腳踹了過去,“大師姐問你話呢!”
“快說!”
“嘻嘻,”那噬風鬼又怪笑起來,見一群人又要踹踢它,它忙地大叫一聲:“别踢了,我說!”
雖則如此,它還是又被狠狠踢了一腳,“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噬風鬼盯着那人,一雙眼惡狠狠的,然不過一瞬,它卻似換了一副面皮似的,皮笑肉不笑地盯向李臨書:
“我的主人啊,就是你的敵人……李臨書。”
李臨書被它聲喚道,神色一怔,心中隻覺莫名:“你什麼意思。”
衆人亦是被這陰物搞得稀裡糊塗。
“嘻嘻,怎的,你渡劫沒過,現在還不知道原因麼?”
“渡劫沒過!!!”
此話一出,立即将所有人眼光落到了李臨書身上,一衆弟子忙問道:“大師姐,什麼意思!它說你渡劫沒過……”
“怎的會……”
“不可能!!”
李臨書見衆人皆是亂了心神,她此番倒是意外地鎮定,她正欲解釋,忽地又聽地上那噬風鬼尖叫呻吟。
随即是一陣“滋滋”聲,那噬風鬼好似被什麼東西炙烤一般,扭曲縮皺成一團,最後化成一灘濃黑粘液,慢慢滲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