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才沒有那麼脆弱。”
江焰琅伸手靠近火苗取暖,他和于驚川之間的隐秘之事連月亮都不能看,外人更不可以。
善悅天有些感慨,輕聲道:“你倒是信任他。”
“他是我師父。”江焰琅的聲音好像都翹着小尾巴,說起于驚川他的歡喜就藏不住,“你也有師父,難不成你和師父關系不好,還是他不值得你信任?”
火焰逐漸變小,光亮一旦退卻,恐懼感就重新湧了上來。
善悅天按着傷口,粗布上瞬間湧出一片血色,他看着獨自開心的江焰琅,等少年察覺長久無聲時才轉頭看他,疑惑道:“不會吧,你真和你師父關系不好啊?”
“他待徒弟們都很好。”善悅天笑了起來,“倒是你,于大俠的徒弟可不好當,稍不注意就要丢了性命,你就不怕我信了讒言,在這裡對你動手麼?”
江焰琅皺眉,不是警覺而是不解:“你自身難保,我還帶着刀,擔心擔心自己吧,你對我動手我還能死得明白,不像你,怎麼掉下來的都不知道。”
善悅天:“……”
他一時無話,眼睜睜看着最後一點火星熄滅,重歸黑暗之時,又聽他似有若無地笑了一聲:“江少俠,你當真确定你的師父不會拿你換樓雨?”
“我師父不會的。”江焰琅笃定道:“惡名俠名都是别人給的,我希望他不要在意,他也确實不在意,前路難行也無妨,他既能走,我也要走。”
“唉。”善悅天的歎息意味不明,“你就不怕?”
他躍入水中,判斷好水流的方位才又對善悅天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于驚川能找到的地方。”
“你……”他欲言又止,最終喪氣道:“算了,我水性不好,萬一——”
江焰琅捧了一灘水向他潑去:“你話好多,還走不走了?”
少年人雷厲風行,善悅天自然不想拖後腿,憋了一口氣沉入水中,正緊張着就被江焰琅抓住手腕,向某個方向前行。
在水中完全受制于人,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江焰琅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抗拒,松了些力道後遞給他一截紅繩,在他腕間虛虛一繞。
善悅天理解了他的意思,把繩子在腕間系好,和他一道被水流推着走。
水中難言,又看不見表情,江焰琅放肆地翻了個白眼,而後暗罵一聲麻煩精。
除了這額間紅繩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東西了,隻能先把善悅天安撫好,免得他嗆了水要亂拉人。
他們剛才所在的洞中空氣流通,說不定離外界不遠,隻是水脈錯綜複雜,需要找準出去的那一支。
以于驚川的能力,不該輕易和他走散才對。
江焰琅後知後覺地思考起這個問題,難道他也是被人轉移了注意?
……于驚川現在還好麼?
-
“于驚川,你去哪兒?不是說就在這兒等麼?”
蔔子歡大喇喇的聲音響徹林間,于驚川想停下腳步制止他,可身體卻不由他控制,徑直走向瀑布底下。
水流之中藏着人為開鑿的幾道水口,和天然的瀑布融為一體,渾然天成,若不是他們從中落下,很難發現裡面另有乾坤。
“喂喂!”
蔔子歡不依不饒,起身便要追着他來,卻被擲來的歧路刀攔了路。
他眼睜睜看着于驚川義無反顧地往水深處走,好像誰也拉不住地要去送死,瞠目結舌完畢,他試着拔出歧路刀,竟然一下沒給它拔出來。
小少爺頓時來了勁,和巍然不動的歧路刀纏鬥在一起,直到瀑布裡面傳來異常的聲響時他才擡頭。
凄厲的嚎叫因噗通兩道落水聲戛然而止,于驚川腳步未停,已然來到二人身邊。
江焰琅浮了起來,善悅天似乎把自己摔暈了,半天不見動靜,他正欲撈人,眼前卻投下一片陰影。
于驚川已傾身到他面前,而他毫無躲避的餘地,隻能急急伸手擋在自己的唇前攔下于驚川見面就要親他的動作。
江焰琅顧不上什麼重逢的喜悅,眨眨眼道:“這裡還有别人,你幹什麼呢?”
“……”于驚川望着他額上少了一根的紅繩,語氣有些生硬,“是你在控制我,沒感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