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大道上的積的雪居然沒有掃到一邊……”柳惜妙率先察覺到了不對勁。
太安靜了,讓三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許嗔點頭眉頭微皺着,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煙味……”
柳惜妙有些害怕道:“聞、聞到了。”
柳竹言緊緊抓住妹妹的手腕奇怪道:“廟會雖離這甚遠,但這又是許多金貴們所居之地……怎會如此安靜連個侍衛的人影都不見。”
到了許府大門前許嗔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許嗔逐漸加快了步伐,甚至跑了起來。柳竹言想去攔他可為時已晚,他和柳惜妙跟了過去。
許嗔推開了許府半掩着的大門。
眼前的場景讓他瞬間面色慘白。
三人都大驚失色。
仆人們都死了。
許嗔跑去正堂,堂内裡真正燃着烈火。
他隔着火海看見了被吊死在正堂中的男人。
“父親!”
許嗔瘋了一樣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柳竹言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道:“惜妙!快去侯府找人!快!”
柳惜妙吓壞了應了哥哥的話跑回來府裡尋人。
“——啊!啊啊啊!啊!!!”
許嗔像瘋了一樣爬跪着像前,柳竹言死死的抓着他。
“阿嗔、阿嗔!”柳竹言哽咽起來,他看着裡面的人。
那是他最尊敬的長輩。
兩個剛及冠不久的少年失聲痛哭了起來。
侯府的人來了馬上撲火,就連甯安侯柳甯茂都來了。
柳甯茂披着外衣像是剛從寝屋裡趕來。
“發生什麼事了!”柳甯茂差點喘不過氣來。
“來人!快來人啊!”許嗔喊到失聲。
可是沒有人願意聽他說話。
隻有柳家兄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我們在”這三個字。
就連柳甯茂都過來想要扶起他了,就在柳甯茂走至他面前時許嗔的表情微不可見的凝固了一下又很快開始搖頭。
許嗔的藍衣沾上了血,那是一路過來的痕迹。
大雪覆蓋了他的一頭烏發。
……
第二天醒來,這裡的環境不像許府,像是侯府。
那是場噩夢。
他試圖告訴自己那是一場噩夢。
許嗔走出了房門,一低頭是柳竹言和柳惜妙。
他們正在守了一夜。
柳惜妙看着他,她袖中的手緊緊握住指甲陷進肉了,但柳惜妙平生最怕疼的一個小姑娘如今一聲不吭仿佛感覺不到一般。
“阿嗔……”柳惜妙不知道該是些什麼,她不能哭,她不能再讓許嗔想起昨夜的噩耗。
許嗔像是一具木偶被人牽着線,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侯府走向許府。
柳家兄妹就跟在他的身後。
他站在許府的大門前擡頭看着匾額上的兩個字。
許府。
早知道就不走了……
那一夜他沒有了家。
許府被封了白條,可甯安侯還是命人挂了白綢。
許嗔對那白紙視若無睹地推開了大門,他今天穿了一身孝服,手持着劍。
穿過連廊到了前院,廊柱上刻着經年歲月的痕迹。
是他們三人兒時不懂事刻下的名字。
“幾時了?”
柳竹言輕答道:“申時一刻了……”
“官府那邊怎麼說?”
“許……許家的銀庫被掏空了,整個許府沒有一個活口除了……你……官府說是偷盜後的滅口……證據都被燒毀了……沒有找到犯人。”
“怎麼可能……許家上下一百七十多條人命說沒就沒?他們趁天子不在汴京就肆意的謀财害命?官府的人做什麼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匪盜對不對?他們背後肯定是有人的!對不對?阿言你看在那麼多年的情分上快去讓侯爺出面!快啊!我求你了!”
“阿嗔!我們先冷靜冷靜好不好?”
許嗔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跪下的雙膝并沒有碰到地面,他被人一把撈了起來緊緊的抱在懷裡。
沈澈真的怕了。
柳竹言和柳惜妙看到他安撫住了許嗔懸着的心才放下了片刻。
“陛下明日就回來了,我們等一等好不好?”沈澈低聲哄道。
許嗔一把推開了他,拾起地上的劍。
柳竹言和柳惜妙甚至是沈澈都止了一口氣。
“不要!”柳惜妙喊道。
許嗔并沒有傷害自己,而是拿起肩頭的一小截發。
細長的發絲落地。
“我許氏滿門一百七十多條人命死不瞑目!今日之恥我記下了!”許嗔這一夜似乎成長了許多,可他的眼裡卻黯淡無光。
“你們走吧……沈澈留下。”
柳竹言和柳惜妙隻好離開,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澈看着他,明明昨夜還在一塊嬉鬧。
“阿嗔……”
“以後還請沈将軍莫要再這樣叫了。”
沈澈一頓道:“你……什麼意思?”
“沈将軍前途風光無限,莫要被兒女情長給毀了前路。如今家仇尚未報,将軍……還是避一避莫礙了我這倒黴氣吧。”
沈澈啞然,道:“你……”
“請将軍離開吧。”
他沒有給沈澈拒絕的機會,直接趕走了他。
“行……我知道了。”
……
元貞回來後發現這個案沒有任何進展,證據早已被毀其他的都是無用功的。
同時遭到了朝中人的極力反對,那些官員們認為沒了一家行商之人對于民生起不了一點作用。
同時科舉的榜單出來了……果不其然,許嗔位居榜首中了狀元。
京中無一人不為他感到惋惜。
而這位狀元郎剛入仕途十分坎坷,初入朝廷卻被因為家事而看不起,又覺得晦氣大部分朝臣上書請奏,最後元貞惜才不舍,隻好将他放到了溪川書院教書。那會邊疆又打起來了,他收到了柳竹言的信裡面有關于沈澈重傷的消息。
元貞本想放他曆練。
可這一教就是三年。
一場寒夜毀了他的仕途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