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沈澈抄完軍規蹑手蹑腳地往床榻走去。
他撩開簾帳,月色從身後照進來留下了一抹銀白月色。
榻上的人挨着牆将自己縮在一個角落裡,這是沈澈與他同枕以來發現的小習慣;也隻有沈澈知道,他在怕。
沈澈上了床輕輕撩開一點被角,許嗔似有所感一般手下意識地往這邊摸。
随意摸索的手被抓住,沈澈小心翼翼地将他摟了過來吻了吻他的眼角,許嗔感受到了熟悉的懷抱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一般放下心來,也睡得安穩些不再是半夢半醒的模樣。
後半夜下起了雨時不時會有雷鳴聲,沈澈是先醒的,再一次打雷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去捂許嗔的耳朵,結果那聲轟雷還是把許嗔給吵醒了。
許嗔擡眼去看沈澈,再看了眼沈澈身上蓋的被子。
許嗔看着隻搭在他身上的一點被角頓時清醒了。
“這又是下雨又打雷的,你是真不怕病着了?”許嗔一邊責怪,一邊替他把被子蓋好捂嚴實了才肯放下心來。
“沒事。”
手突然被握住,另一個人的體溫與他的相貼。
“手真冷。”許嗔将那隻凍得要命的手揣進懷裡捂着。
暗處裡沈澈勾起一抹笑意,道:“再過幾日就到江南了,去過嗎?”
“去過。”許嗔靠着他,道:“之前同父親一起去過那做生意,你呢?”
說完他又不禁失笑道:“差點忘了,你每年從邊疆回汴京都會途徑那處。”
“江南有許多趣事,夜晚每座城都會燈火通明,江南的夜市比汴京的還熱鬧。”沈澈抱着他細細回想着,道:“城内河橋邊會有皮影戲、城樓之上會有許多隻孔明燈升起,猶如萬千星辰、有賣花的、賣糖人跟糖葫蘆的、燈謎會、說書的、唱曲兒的;汴京有的江南也有,汴京沒有的江南都有。”
許是聽了這番描述許嗔也不禁好奇了起來,他上一次去江南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大概七八年都有了吧……
“你喜歡留那的日子嗎?”
“喜歡。”沈澈直截了當地回答道:“我曾經無數次想過,以後功成身退我要帶着我的妻子去那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每日柴米油鹽的歲月應是極好的。”
沈澈與許嗔對視,堅定且真誠地道:“以後我在那買一座身處熱鬧的宅院,你要是想要安靜一點的也可以。”
黑暗中那雙柔亮的眼睛看着他。
每一字,每一句都極緻忠誠。
“我想住熱鬧點的。”許嗔笑着回答。
“行,熱鬧的。”
“有多熱鬧?”
沈澈沉思片刻道:“院内安靜祥和,院外車水馬龍、老者孩童歡聲嬉鬧、店鋪大開。”
“我喜歡這樣的日子。”
許嗔翻了個身一手去勾住了沈澈的一縷烏發,道:“你在邊疆的時候過得怎麼樣?。”
“在邊疆的時候住的是營帳,軍營裡的将士們很多都是十幾個擠同一個帳子,好一點的就是五個人一起擠;像杜淩和步岸他們倆個這樣的就好很多了,他們倆個是一塊的。”說着沈澈也撐起身靠在榻邊。
“那你呢?”許嗔繼續把玩着手裡的那一縷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