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溫柔而安靜。幾人來到渡口,發現去往日月島的人竟然已經排起了長隊。
墨悅和他前面的一名男子攀談起來,“大哥,看你的打扮,是要出海捕魚嗎?”
“是啊,咱們這片海域,就在這島附近,魚又多又大,我們這些以打魚為生的人,自然是哪裡有魚就去哪。”
“那你有上島去看過嗎?”
“當然,那島上有許多奇珍異寶,看到那些商船了嗎,都是去做生意的。”
聽得這番對話,應若望着遠近色澤深淺不一的海水,低聲說:“如果是鲲鵬,他的确是有能力吸引魚群環繞。”
渡船上,應時站在船頭,望着逐漸接近的島嶼皺了皺眉,“奇怪,離得近了,反而感覺不到魔氣所在了。”
應若倒是一笑,迎着海風斜睨了應是一眼,“别忘了,魔族不是最會掩藏氣息之術嗎?”不然她怎麼可能幾次都沒發覺被他跟蹤了。
日月島,明暗交錯,日月同輝。人們辛苦勞作,樂在其中,并無邪異。
近島處的海水,泛着暗紅色,似有陰影浮動其中。“這海水看着不祥,但倒影竟還很清晰。”花染看着海水中的自己,好似比鏡子還要清楚。
“倒影。”應若頓時心生疑窦。正要示警,隻聽嘩啦一聲,杜嘉毅便不見了蹤迹,而海面也旋即恢複了平靜。
“杜嘉毅!”幾人在四周和海水中尋找,卻一無所獲。
“小心些,這裡很可能有鲲鵬的鏡像世界。有倒影在,隻要他想,他可以将任何人拉進去。多年不見,真是刮目相看了。”
“又是迷陣嗎?”墨悅有些頭痛。
“鏡像世界裡,隻有入陣者和布陣者是真實的,其他皆為虛幻。但在鏡像裡,我們沒有真實的過往記憶,因為記憶并不會被倒映、被複制。”應若也未曾想過,這鏡像之陣,有一天,也會用在她的身上,
“那豈不是會敵我不分了?”花染和墨悅不由擔心。
“那就看我們的默契了。”應時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株灰色的小樹,樹形異常的熟悉,他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前,再看向海面,卻并沒有它的倒影,便道:“這就是入口吧。”
應若擡眼,心下也是一陣錯愕,“怎麼像是我的樹形,隻除了顔色不一樣?”她心中有些說不清的不安,不是害怕,而是困擾。
“這陣勢,像是沖我來的。林晚的妖心之力,交給你保管吧。”應若走上前去,同應時低語。畢竟,應時可以控制魔氣,是幾人之中最有可能恢複神智的。應時便妥帖收好,示意應若放心。
“我若是一劍砍了這樹,我們也能進入鏡中吧。”應若看着這樹,手中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很想打一架。
“試試看。”應時也笑出聲來,不知為何,也有了砍樹的想法。墨綠的劍光閃過,倒影也是一個世界。
海底的世界裡,五彩缤紛的魚兒遊曳着,環繞着,帶起陣陣水波。
應若茫然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關押在囚牢之中,周圍還有衆多士兵看守。
“阿姐,别怕,我是阿尋,我們很快就要攻打過來了,戰争就要勝利了。”應若悄悄向四處張望,卻并未找到空氣中的聲音來處。
一夜過後,隻聽得一陣兵荒馬亂,看守牢獄的士兵也高喊着殺敵沖了出去。趁此機會,應若破開枷鎖,逃出了海底的監牢。
她躲藏在一塊巨石後,屏息凝神,生怕被發現。然而,并無一人注意到她。見兩軍拼殺,傷亡無數,血染紅了一大片的海水,無數生命沉落海底。看着這一幕,她忽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淚水融在水中,找不見,也分不出了。
最終,“陵”字旗幟搖撼,伴着擂鼓呐喊,而“化”字旗幟則是被撕毀,被踩踏,直至再也不見。
“阿姐,我終于找到你了。你還好吧?我們陵魚一族勝利了,化蛇再也不足為懼了!”應若迎着他關切的目光,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便随他離開了。
蕭尋帶着應若來到一處宮殿門前,頗有些緊張地說:“阿姐,這是我為你打造的宮殿,看看,喜不喜歡?”
應若走進殿中,聽着耳邊蕭尋不斷的介紹,“阿姐,這是一方湯池,你從前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泡尾巴了。”
蕭尋陪了應若許久,但大多都是他在說,應若在聽。
“國主,化蛇族首領及其親信已關押至地牢,隻待明日行刑。”蕭尋聽得通報,便準備去地牢一趟。“阿姐,化蛇一族便是從前重傷你的罪魁禍首,讓你變得沉默寡言,神魂不穩。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阿姐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過來看你。”明明他的目光溫柔如水,她卻生生打了個寒戰。
“冷,那不如……”應若不再理會奇怪的情緒,她坐在池邊,暗自思忖,“我有魚尾巴?好像很好玩?”她心念一動,雙腿便化成了一條魚尾巴,墨綠色的,從腰部至尾部色澤逐漸加深,鱗片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好看。”應若感到很滿意,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鱗片,将尾巴放入了池中。透過水流的波紋,尾巴更顯得靈動飄逸,應若便在水中随心所欲地擺動魚尾,一時間水花四濺,好不快活。
突然間,應若好像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警覺地将自己整個人都潛入水中。待靠近池邊,好像聲音又不見了,她有些疑惑,便悄悄探出一點頭,隻露出一雙眼睛,卻正好和池邊的另一雙眼睛四目相對,那人也正好在水邊自上而下地俯下身來,咫尺之間,目光如電,呼吸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