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若一驚之下,将整個頭部都浮于水面上,正要張口呼喊,來人再次一個箭步上前,挨得她更近,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輕柔的帶過她的肩。
他閉眼将她從水中抱起,拂袖間水滴盡散,她搭在屏風上的衣物也都盡數在她身上披好了。
猝不及防之下,應若用魚尾巴站到了地面上,可她是還沒有用尾巴站立過,找不好重心,一不小心就絆到了衣裙。在即将要摔倒的瞬間,應若下意識便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襟,隻見眼前人睜開雙眼,艱難忍住嘴角的笑意,堪堪穩住身形,幫助應若保持平衡。
“不會變回來了嗎?”略帶調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應若不知為何有些耳熱,連忙把衣擺之間若隐若現的綠色尾鳍變回了正常,也把衣物都整理好。
“你是何人?”應若松開揪着他衣袖的手,當即開始質問。
“我是送你玉佩之人,應時。”應時眼中含笑,一指應若腰間的玉佩。應若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腰間,那是一塊碧色的玉佩,溫潤細膩,甚是好看。
“兩側我還刻了字,先前沒有告訴你,不過現在你可以看,分别是-時若、春和。”應若仔細觀察,确實如此。
這時,殿外傳來侍女的聲音:“殿下,有化蛇一族逃跑。如有異常,務必及時召喚我等。”
“我知道了,我在沐浴,無事。”應若聲音平靜地回複道。
其實應若本應該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應時,比如“你是化蛇一族嗎”、“我們是什麼關系”……但她也不知為何,就是想要相信他,不問緣由。
“我今夜可能要叨擾了。”應時移開目光,似是有些難為情。
應若看着他,心中一動,計上心頭,她偏頭狡黠一笑,“那你怎麼報答我?”
應時啞然失笑,沒想到失去記憶的應若還有這樣的一面。應時猶豫着,正想着,說以身相許會不會顯得輕浮,待應若出去之後想起來,會不會不悅,便聽應若說:“不如也給我看看你的尾巴,這樣才公平。”
應時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要求,送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但望着應若靈動而期盼的雙眸,不由自主便點了頭。
清澈的池水邊,應時衣物穿戴依舊整齊,也隻露出了腳踝以下的部分,待進入水中後,一條墨藍色的龍尾顯現出來,龍鱗閃耀着銀藍色的光,水波蕩漾中更顯得深邃莊嚴。“龍!”應若驚奇地睜大眼睛,“不是蛇?好漂亮!”
應時并未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清楚。卻見應若竟是伸出了手,似是想要觸碰龍尾,同時連忙捉住了她的手制止住她的動作。應時耳尖泛起一層薄紅,“好了,看過了,歇息吧。”說完,便匆匆起身,變回雙腿,去另一側的榻上背過身去休息了。
“小氣!”應若看着他匆促的背影小聲嘀咕。
次日,應若醒來的時候,應時已經不在殿中了。蕭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阿姐,我能進來嗎?”
“嗯,進來吧,”應若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蕭尋手中捧着墨綠色的衣物,還有一匣飾物,坐到應若身邊,聲音滿懷欣喜期盼:“阿姐,這禮服,你喜歡嗎?晚些時候,是開國大典,你能穿上這件禮服同我共舉典禮嗎?”
“好。”應若雖然有些不願出門,但也還是答應了下來。
“阿姐,這玉佩顔色和禮服不合适,大典時就不要戴了。”蕭尋正欲伸手将玉佩摘下,應若先一步将玉佩拿了下來,放在一旁。“嗯,我也覺得不合适。”應若沒再去看蕭尋,隻是無所謂地說着。
“那阿姐先準備一下,我等你。”蕭尋待了一會兒便也去籌備大典了。
有侍女上前整理好禮服,恭敬道:“恭賀殿下與國主喜結連理,應若殿下,是否要試一下?這可是國主為您精心籌備的。”
應若卻隻聽到了前一句話,确認似的問,“喜結、連理?”
“是啊,這可是舉國同慶的大事。”
應若沉默半晌,隻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試就好。”
黃昏時分,大典伊始。
應若一席深綠禮服,珠钗步搖,目光沉靜深遠。蕭尋一襲紅衣,同應若一起,一步一級,走上高台。
應若沒再留意大典,也沒去聽究竟有誰,說了些什麼,她隻是漠然地看着,思緒飄遠。一隻手伸到眼前,是蕭尋,他眼眸深沉,情意真摯。
這時,異變突生,應若身後的兩名侍從向她襲來,蕭尋見應若不閃不避,立刻将她護在身側,與那兩名侍從,也就是花染和墨悅,纏鬥起來。
混亂之際,有箭矢從遠處疾射而來,應若隐蔽地挪動了下腳步。蕭尋眼看着箭尖直奔應若而來,再也顧不得其他,擋在應若面前,一支箭,瞬間穿透了他的心髒。蕭尋還想再說些什麼,嘴唇開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倒在了應若面前。但應若看清楚了,他想說的是三個字,“對不起。”
“蕭尋,我原諒你了。這就是你的執念嗎?但這個心願,我不能幫你完成了。”應若垂眸看着蕭尋漸漸合上的眼,再擡眼,與遠處放下弓箭的應時遙遙對望。
鲲鵬,不應困于海底,而是自在遨遊萬裡,扶搖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