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你知道嗎，你和我住得更近了，但我覺得你的心已經和我遠了。”

鈴蘭拿墨條的手一頓：“既然如此，不如陛下放我歸家，免得君臣情分為難。”

皇帝臉色一變：“太後和你說過什麼？”

鈴蘭奇怪：“沒有。”

皇帝：“你和太後所言相差無幾。”

鈴蘭歎息：“太後娘娘也是女子，知曉我的心情。”

皇帝氣笑：“你知道她不喜歡你嗎？要不是….”

鈴蘭擡眼看皇帝：“要不是？”

皇帝道：“沒什麼。”

鈴蘭也不想知道太後怎麼罵自己，說道：“陛下覺得好，奴..”

皇帝頭疼：“你稱臣吧，我聽着難受。”

鈴蘭笑：“多謝陛下擡愛。”

皇帝道：“我快瘋了，今晚我也不想練字，你陪我賞月。”

鈴蘭：“臣遵旨。”

皇帝扶額：“你是故意的。”

鈴蘭壓住唇角笑意：“臣罪該萬死。”

皇帝終于被逼急了，握着鈴蘭的手腕。

鈴蘭不相信皇帝敢做什麼，無辜看着。

皇帝道：“你别說話！就陪着我。”

鈴蘭不再說話，沉默跟着。

天上月亮，大而圓。

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天底下隻有你這麼大的膽子，敢戲弄朕。”

鈴蘭：“臣比窦娥還冤。”

皇帝狠狠錘了一下旁邊竹子，竹影搖動，鈴蘭閉上眼睛微笑。

皇帝道：“算了，你愛做什麼做什麼，給我背一首月亮的詩吧。”

鈴蘭想了想：“臣想不出來。”

皇帝：“那你默寫“我”這個字一萬遍。”

鈴蘭見好就收：“我是真的沒想到，睡久了，人傻了。”

皇帝：“李太白的詩，都想不起嗎，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鈴蘭笑着看向皇帝。

皇帝的心漏跳一拍。

鈴蘭道：“你怎麼了？”

皇帝收斂笑容：“我隻是突然想到，你離家好幾個月，思念故鄉嗎？”

鈴蘭誠實道：“有一些。”

皇帝道：“故土難離，朕選秀，讓你為難了吧。”

鈴蘭：“一點點。”

皇帝道：“你好像什麼都淡淡的。”

鈴蘭：“我沒有啊，我是個喜歡權勢的女人，不然就不會來京城。”

皇帝：“我在你眼中看不到任何野心和欲望。”

鈴蘭：“是嗎？”

皇帝：“是。你和我見過的任何女人，任何臣子都不一樣。”

鈴蘭：“皇上見的人太少。”

皇帝負手而立：“你知道我的臣子有多少嗎，每年述職的臣子有多少嗎，絕對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都多。”

鈴蘭：“能到你面前的，都是公卿大臣，達官貴人，沒有我這樣普通人家出身的。普通百姓都和我一樣，溫順無辜善良，就像一顆塵埃，一片柳絮，風一吹就無影無蹤了。”

皇帝道：“或許吧，但我覺得你狡猾極了。”

鈴蘭無辜臉：“有嗎？”

皇帝面無表情：“譬如像這樣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