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您已經出院了?”
陸影川有些拘謹的坐在病床上。
周榭點點頭:“一點老毛病,沒有大事。”
陸影川擡眼看過去:“您還是要多在意身子。”
周榭輕歎:“那天把你們吓到了,我想星曼肯定對你也說了些難聽的話。别往心裡去,我生病住院跟你沒有關系。”
陸影川垂眸,一時語塞。
“其實,那天我有些話沒來及講完。”
聽了這句,病床上的人沒來由緊張起來,他害怕聽到周榭之後的話。
周榭似乎知道對面人在想什麼,緩聲道:“影川,這些年我從來沒把你當做女婿來看待,我是把你當兒子看的。”
陸影川感覺自己心口被狠狠剜了一下,他聲音顫抖:“我知道,這些年您對我這麼好,我一直知道。”
“你會答應入周家,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過就是想借此更好的接觸和調查陸家當年的事,這些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和星曼本是兩個毫無交集的人,是我把你們綁在了一起。所以你們不會長久,更不會有瓜葛,這也是我早就預見的。”
陸影川愕然:“原來您什麼都知道。”
“影川,哪怕你和星曼撇清了關系,我也不介意你繼續喊我父親。”
“。。。。。。”
“不過現在看來,确實不合适了。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小野的事就出乎了我的意料。”
陸影川再次把頭低了下去。
周榭卻笑了:“奇怪我為什麼無緣無故對你這麼照顧,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
周榭的話問到了點子上。
“你應該不知道,我和你父親是忘年交。”
陸影川吃驚:“和我父親?他一點都沒跟我講過。”
“我們發迹前是很要好的朋友,明明我比他大了十四歲,可是那小子從小就成熟,做事反而比我穩重的多。後來我們在商界嶄露頭角,久而久之,就被仲家盯上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周陸兩家對外形同陌路,從不走動。我們各做各的生意,沒有交集,自然而然便自成勢力,分散了新城的經濟脈。仲家雖然對新家族的出現很是忌憚,但這些勢力并未聯合,一時很難壯大,時間長了也便不再關注。可是,直到突然收到你父親的死訊,我才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出手,至少想盡辦法保住陸家,也不至于剩你一人那麼艱難。”
“所以,當初您是故意找到我的?”
根本不是因為銘星陷入空前的經濟危機。
“我悄悄動了點手腳,銘星因此巨額虧損,無力運轉。隻有這樣,我才能有足夠的理由,把你接去周家。”
“老爺子。。。”陸影川聽了老人的話,突然意識到,“難道,劉媽也是您特意留在周家的?”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劉芬蘭的前夫剛好會是違規醫療器械生産一案的主謀。
而陸影川也順勢借着孫堅其人,順藤摸瓜查出了仲家的諸多秘密。
周榭本就不打算隐瞞,很泰然的承認:“是我安排的,我想着你早晚會發現。畢竟以你的性子,我若直接出手幫你,你肯定不願。這一點還真是跟你那犟脾氣的父親一個樣。”
“老爺子,”陸影川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原來我給您添了這麼多的麻煩,您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給與了這麼多的幫助。”
反觀他自己的行事,陸影川簡直羞愧難當。
周榭卻豪爽的笑了笑:“我又不是在幫外人,這沒有什麼好歉疚的。影川,你不必對我對周家有任何歉意,你不虧欠我們什麼。倒是我還要謝謝你。”
“謝我?”
“周家也好,銘星也好,這幾年你做的很好,特别是對小野,”講到這,老人頓了一下,“你把他教的那麼好,你讓他成為了一個優秀的人。”
陸影川内心隻有深深的罪惡感。
“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受之有愧。”
“聽到你們兩個人的事時,我确實很驚訝,住院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想着這些。但不論想多久,有些答案總是不變的。就比如,在我心裡,你也好,小野也好,你們都是我周家的孩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哪怕你們犯下了天大的錯,你們在我眼裡也還是我最放不下的親人。更何況,你們又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沒有哪個長輩不盼望着小輩好,就算你父母也是一樣。既然我的初衷不會被改變,那剩下的也沒什麼所謂了。”
陸影川望過去,不敢置信:“老爺子,您的意思是。。。”
“做你們想做的吧,你們高興,我這個老頭子也就高興。”
陸影川的眼眶濕潤了,有感動,還有委屈。他緩了許久,努力平靜的開口:“謝謝您,謝謝您願意包容這麼糟糕的我,願意諒解我做下的許多錯事,真的謝謝。。。”
“我又沒有生氣,談不上原諒。更何況,你為了小野命都豁出去了,把小野交給你,我沒有理由不放心。那孩子被慣壞了脾氣,性子又急,好在本性純良。别太依着他,該管還得管。影川,往後你要費心了。”
陸影川終于露出笑容,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時,周榭突然問:“你有沒有想過,我今日可能是特意來反對你們的事的?”
陸影川愣住,然後苦笑:“想過,從見到您那一刻起就在想了。”
“那如果我反對你們,堅持要求你們分手,你打算如何做?”
陸影川抿着嘴,表情變得意味不明,他道:“那我大概會抱着深深的歉意和内疚,過完下半輩子了吧。”
“歉意和内疚?難道我拆散你們,你不該是痛苦或不滿嗎?”
陸影川淺淺勾唇:“那倒不會。”
“不會嗎?”周榭直視着他。
陸影川眼中波瀾不驚,他輕聲道:“因為,不論您是否認同我們的關系,我都沒有放手的打算,這輩子都是。所以,如果得不到您的諒解,而強行帶走了那孩子,我怎麼能不抱歉呢?”
周榭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
陸影川不解:“您笑什麼?是我說了奇怪的話嗎?”
周榭拍拍大腿:“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你比你爸爸有骨氣多了!”
“我。。。父親嗎?”
笑着笑着,周榭不笑了,臉上的表情陸影川有些看不懂。
老人目光深沉的說:“但凡你父親當初更果斷、更強硬些,他也就能留住你的母親了。你也不用小小年紀就承受父母分離的苦。”
陸影川倏地沉默了。
父母感情的事,他不是特别了解,畢竟那時年紀還小。隻知道,他們二人是自由戀愛在一起的。白手起家時,日子過得不錯。可當父親有了錢和相應的社會地位後,他的祖母便認為母親的身份已經配不上陸家。她開始不再承認自己有這樣的兒媳婦,婆媳關系越來越差。父親一直和母親關系很好,這樣夾在中間令他很為難。最後,陸影川的母親再也忍受不住,主動選擇了離開。
離婚後,父親再未續娶,就這樣單身了一輩子。那處酒吧,以及三樓的公寓,其實都是父親以母親的名義給置辦的。
可不論怎麼相愛的兩個人,最終隻能懷着無限的遺憾與留戀漸行漸遠,終究是失敗的。
不能說這是誰的錯,世上的事本就不是隻有對錯。是環境造就了人,同樣的人也會改變環境。但歸根到底,決定人生走向的還是人自己。
老人總說,人各有命,就比如周野生來就是衣食無憂的大少爺,卻從小到大沒有得到過半分家的溫暖,看似擁有一切,可心卻沒有歸屬。
再比如本是私生子的仲瑾,因生在仲家而成了萬千矚目的豪門千金,卻隻能小心翼翼卑微的活在仲家的陰影下。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誰也不好說。
人各有命,命可以信,但不一定要認。不認命,方能改變命,方能選擇命。
路要自己走。怎麼走,走哪條,和什麼人走,這大概是需要用一生來思考的問題吧!
可有一點顯而易見,如果一條路能走的長遠,那這條路走的一定很值得。
陸影川所選的路,他就覺得很值得。
傍晚,周野從公司回來。
“聽說早上我祖父來過?”年輕人看上去神色頗緊張。
陸影川正在看書,沒有擡頭,隻輕輕的“嗯”了一下。
“他,跟你說了什麼?”
陸影川停下翻書的動作,笑容清淺:“你覺得他會說什麼?”
周野心急:“就是猜不到才問的呀?我祖父到底同你講什麼了?”
陸影川沉吟,然後反問:“你祖父說的話會影響到你嗎?”
“當然不會。他是他,我是我,要和你一起的人是我。”
“是呀,你都這麼說了,還緊張你祖父做什麼?”
“可我不想你受委屈呀!我不想你因為我,因為我的家人,變得不快樂。”周野的目光格外認真。
陸影川莞爾一笑,那笑像夏日裡吹進的和煦而清涼的山風。
他的聲音也同夏日的山泉般清冽動聽。
“不會的,隻要你在我身邊,就沒有什麼事會讓我不快樂。”他想了想,接着說,“而且,你祖父他老人家,大概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長輩。”
“怎麼說?”
“他認同了,他認同了我們。”
周野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他今天早上是這麼說的?”
“嗯,他今天除了探望我,就是來告訴我這件事的。”
“我祖父他老人家。。。居然。。。”
陸影川瞅着他神色,笑意加深:“有這麼驚訝嗎?”
周野下意識搖頭:“比起驚訝他的開明,我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會親自過來,和你當面表達這件事。”
陸影川也很感慨:“是啊,我也想不到。隻能說明,他真的很愛你。”
周野坐到床邊,親昵的靠在男人肩膀上。
“不是愛我,是我們。”
周野又不是瞎子,周榭對陸影川的特别關照他都看在眼裡。
于是,陸影川把老爺子和自己父親是知交的事講給了他。
周野安靜聽完,沒去發表意見。
許久,陸影川問:“你剛剛是不是去找醫生了?醫生怎麼說?”
周野回應:“醫生說明天會給你安排全身檢查,如果檢查結果沒有問題,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陸影川聽了很高興:“真的嗎?可以回家了嗎?”
周野看着他模樣,也跟着笑:“嗯,我們可以回家了。”
陸影川整個人都變得愉悅了,他把書放到一邊,準備掀開被子下床。
周野阻止他:“做什麼去?”
“去整理一下東西。”
“你也太急了吧!”周野哭笑不得,把人重新按回床上,“再說,就是要出院也輪不到你來收拾東西,乖乖躺着!”
陸影川被迫蓋好被子,不免郁悶:“不要躺了,再躺下去屁股都要起繭子了!你都不知道,我天天被你和大吉各種滋補,都快胖成豬了!”
周野聽着好笑:“大哥,你現在才是正常模樣好不好?你跑來醫院找我那天,簡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
“一臉憔悴,面黃肌瘦,鬼一樣!”
陸影川莫名心虛,嘴上狡辯:“我。。。我哪有?”
然後他轉移話題:“總之我屁股起繭子了,我不要躺着,我要下地!”
周野也很執拗:“不許去,下地幹什麼?地上涼!”
“周野你是老媽子嗎?”
“你說屁股起繭子了,哪邊的?讓我看看。”
說着,真就要扒陸影川的褲子。
病号服本來就很寬松,一脫就掉。陸影川怕他真把自己褲子扒下來,趕緊阻攔。
“小野,你别鬧!”
周野壞笑:“不是你自己說的屁股起繭子嗎?果然都是騙人的!”
陸影川還想掙紮一下:“也不是,我說胖了,是真的。”
“哦,哪兒胖了?”
“肚子。。。”陸影川悶聲說,“肚子上都有肉了。。。”
然後他的小肚子就清晰的感覺到一雙手摸了上來。
“唔!小野!”陸影川一驚,忍不住躲。
周野的手不敢在他柔軟的肚子上亂摸,怕碰到傷口。于是滑到身側,在男人的腰上又捏又掐,好一通蹂躏,直把陸影川的腰給摸軟了。
“小、小野。。。别玩兒了!我腰沒力氣了。。。”
周野不肯放手,低頭靠着男人鎖骨,聲音裡全是誘惑:“腰這麼軟,真要命!都說腰越軟越磨人,影川你是想磨死我嗎?”
陸影川聽的面紅耳赤,伸手推他:“停下小野,别點火了!”
男人的态度變得強硬起來。
周野這才收手,擡頭看他。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很清楚,以他們二人現在的狀态,稍微撩撥一下就會迅速燒起來,且一發不可收拾。
周野看他的目光變深了:“難受嗎?”
陸影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忍得難受嗎?”
陸影川不作答。
周野說:“我難受,難受到要發瘋的地步。”
陸影川小聲嘟囔:“所以才叫你别點火,會收不住的。”
沉了沉,周野啟唇:“影川,我好想你摸摸我。現在就想,特别想,非常想!”
陸影川被他的話刺激到,身子一僵。他低聲說:“這裡是醫院!”
“可我們在自己的病房裡,又沒去外面。”
“那。。。”
陸影川本來想說“那也不行”的,結果話沒出口,周野的手就已經纏上來了,于是拒絕的話到嘴邊就變了。
“那。。。你先把門關上。”旋即反應過來,“不對,是鎖上。”
周野被他逗樂了,起身鎖了房門。
滿是酒精和消毒水氣味的住院部内,樓道裡不時傳來急促或緩慢的腳步聲,那是醫護人員在忙碌的工作,或是正在康複的病人在積極的鍛煉。
某間VIP病房内,一位病人同樣和他的陪護一起進行着令人臉紅心跳的康複訓練。
“小野。。。别摸那裡!”
“不摸怎麼讓你精神起來?”
“已經變精神了。。。”
周野咬着男人耳朵,聲音嘶啞:“這麼聽話呀,是什麼時候這樣的?嗯?”
陸影川有些窘迫:“就。。。摸我腰的時候。。。”
周野低低笑了兩聲,随後引着陸影川的手伸向自己。
“也幫幫我嘛,它都要想死你了!”
。。。。。。
兩人擠在一張病床上,躲在被子下面,互相撫慰,這感覺簡直令陸影川發狂。
像是背着大人偷做壞事的孩子,又像是欲求不滿的戀人的偷情。
兩個人的身子都格外敏感,每一下觸碰都讓他們顫栗。病房裡回蕩着粗喘的呼吸聲,到處都是兩他們散發出的粘稠淫靡的欲望。
周野的喉嚨裡洩出低沉的悶哼,他舒服的眯起眼,享受着身旁陸影川的愛撫。
。。。。。。
陸影川桃花眼迷離恍惚,情|欲推着他越攀越高,他已無暇顧及去撫弄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