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也不知能說什麼,也隻捧着茶喝。窗外雨聲依舊,室内靜寂一陣後,左看看、右看看的阿沅按耐不住,張口問道:“六叔,你會來喝我娘親的喜酒嗎?”
殿試那日,恰好也是慕晚和謝疏臨成親的黃道吉日,慕晚一怔看向宋挽舟時,宋挽舟也正朝她看來,慕晚就道:“請小叔那天晚上到謝家喝喜酒吧。”她含笑說了個吉利話,“狀元郎來喝我的喜酒,是我的榮幸。”
宋挽舟唇際微浮笑意,“謝嫂嫂吉言,但恐怕那日不能有狀元郎到場,我在會試中僅僅考了第三,殿試時定競争更加激烈,也許我會落到二甲、三甲之流。”
慕晚哪裡真的在乎名次呢,隻道:“那晚你來就是了,我這邊……我這邊除了阿沅,就隻有你這一個親戚,你怎能不來呢。”又問宋挽舟現在住在哪裡,說會讓謝家那邊派人送請柬過去。
就這事漸漸聊說了半盞茶時間後,宋挽舟起身告辭,慕晚也不客氣挽留,畢竟宋挽舟快要參加殿試,這時候需要全心全力溫書,今日來看阿沅,已是他十分忙中偷閑了。
将出門時,宋挽舟經過繡架,目光落在她未繡完的嫁衣上,看了會兒說道:“謝大人是我的主考官,也就是我的座主與恩師,嫂嫂與謝大人完婚後,我是否該改口喚嫂嫂為‘師母’?”
慕晚道:“還是像過去喚‘嫂嫂’吧,你從前這樣喚了我幾年,我都習慣了,不要改口了。”
宋挽舟微微一笑,在雨中擎傘離去,慕晚目送宋挽舟背影漸遠時,身邊一暖,是阿沅靠了過來,阿沅牽着她的手,仰着小臉問道:“娘親,這個六叔可以活着嗎?”
幸好剛才宋挽舟在時,阿沅沒當着他面問出這個問題,不然還要以為她這慕記繡館,幹的是什麼殺人的勾當呢。慕晚“嗤”地一笑,輕輕刮了下阿沅的鼻尖,“可以,完全可以。”
阿沅高興地拍手,立刻将六叔加入他的親人名單,慕晚手摟着阿沅,望着廊外落雨不休,平和舒緩的心境中,漫漫浮淌着對未來的無限希冀。
希望這場雨不會下到她成親那天,希望她成親那日天氣晴朗、鳥語花香。曾是懷春少女時,她也曾盼過如意郎君,幻想過熱鬧的婚禮,隻是在那不久後,她就被生父賣去沖喜,所有少女幻想都被冷酷現實沖擊得粉碎。
而今,她又将成親了,不,這一回才算是成親,才是她真正的婚禮,她要嫁的,是所愛之人,她将走入真正的婚姻,所有不堪過往都像眼前的雨水,在天晴後就會消散無痕,往後,她會和丈夫孩子度過幸福安甯的一生,一定會這樣,一定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