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毫無攻擊力甚至有些優柔的淺紫眼眸,褪去了那層浮于表面的愚鈍,露出了本就不可捉摸的深奧底色,自上而下的籠罩住竹覺,那一瞬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使得他呼吸都要停滞。
“你不該總這樣戲弄我,對不對?”
雪白的發絲從他低垂的臉頰兩側垂落,幾乎把下方的竹覺嚴密包裹了起來,這人造的逼仄空間更讓竹覺覺得威脅。
他瞪着眼,眼神中的驚愕并未維持多久,取而代之的,是極力掩飾的興奮。
是的,興奮。
明明還處于被動中,表情也維持在那一瞬間的失措,但沈醫生還是感受到了竹覺的興奮,因為手中傳導而來的脈搏激昂過頭,他的瞳孔也在不斷的壓縮,死死鎖定住上方的沈醫生。
突如其來的的危險氣息,讓沈醫生下意思松開了竹覺,并且猛地退後了一步,同他拉開了距離。
“沈醫生教訓得對。”
在沈醫生松開手的同時,竹覺也恢複了常日的淡然,仿佛剛才那一瞬的異常隻是沈醫生的錯覺。
他揉了揉手腕,淺笑着認錯:“我不該這樣戲弄您,您是長輩,是老師,确實是我唐突了。”
沈醫生理了理鬓發,露出一個略顯客套的笑:“知錯就好,不過我今天其實并不是來責問你的。”
竹覺動作一頓:“那是?”
“我是來道歉的。”沈醫生心虛望天。
竹覺笑得明媚:“那您還真是本末倒置。”
說完,竹覺便轉身往前走去,懶得再理他。
沈醫生的目光從天空上不斷飄過的雲彩收回,見人離開,忙追上解釋:“我是帶着誠意來的。”
竹覺側眸掃了兩手空空打扮精緻華而不實的沈醫生一眼,問:“誠意在哪?”
沈醫生攤開手揚起下巴,開始展示:“哝,我帶了美麗的我過來道歉,這還不夠有誠意?”
竹覺:……
也是被他成功報複的奪走了聲帶一次。
沈醫生還樂呵呵的靠近竹覺,自豪顯擺:“如果看看還不夠,還可以湊近聞一聞,我噴了典藏香水。”
看着抖着肩膀不斷朝自己靠近的沈醫生,竹覺不動如山,眼睛都沒眨一下,直到這人靠到一個危險的距離,他才突然發難。
鮮紅的舌尖朝香氣發源地襲去。
沈醫生隻覺頸側一熱,滑膩的觸感一閃而過,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後,就完全僵直在了原地。
竹覺飛快的後退一步,剛收回的舌尖緩慢舔過上唇,他一邊細細回味,一邊認真點評:“确實好聞,味道……”
“……也不錯。”竹覺點評完,目光還意有所指滑過沈醫生潔白的脖頸。
沈醫生終于回魂,他原地起飛,倉皇退後好幾步:“你你你——”
他捂住脖頸,話都說不清,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紅彤彤,一副被辱了清白的羞憤模樣。
竹覺故作不解,上前一步:“我怎麼?”
“你!”見竹覺還敢靠近,沈醫生隻能無助的後退,他顫抖着抱住自己,悲怆控訴:“說好不再戲弄我的!”
“啊。”
竹覺憋着笑點頭:“那确實是對不起了。”
“一點都不誠心!”
沈醫生咬着牙緩了許久,才堪堪平複下心情,面對毫無悔意的竹覺,他臉頰還有些泛紅:“算了,下不為例。”
竹覺難得乖巧:“嗯嗯。”
插曲之後,兩人難得默契的保持了安靜,竹覺默默朝後山走去,沈醫生也默默跟着他,也不問竹覺要去哪。
說起來,後山那個池塘離竹覺的宿舍其實不遠,隻不過因為是在宿舍後方,所以要繞一大段路才能抵達。
池塘儲水不多,但勝在流水清澈,周遭環境也優美,平靜的水面上立着寥寥幾朵荷葉,因為季節問題,湖中不見荷花,隻有單調的荷葉迎合池邊垂落的楊柳。
“這麼個好地方,居然沒有什麼人來。”沈醫生頗意外的打量周遭,現在正是晌午,池邊陽光不燥,清風陣陣,春季又沒有蚊蟲侵擾,在湖邊的長亭無論是學習還是約會,都再好不過。
竹覺沒有回答,他順着湖邊的長亭往湖心亭走去,一路上确實不見人影,直到兩人靠近湖心亭,才瞧見湖心亭梁柱邊上還坐着一個人。
“甄恭?”沈醫生率先認出。
竹覺臉色不變:“哪都有他。”
甄恭顯然也發現了兩人,他神色并無意外:“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這。”
沈醫生哈哈一笑,老實道:“甄恭同學真是神機妙算,我都不知道我會來這。”
甄恭忍住翻白眼的欲望,看向竹覺:“你……”
“你來這幹嘛?”竹覺打斷了他的提問。
被反客為主的甄恭,抿唇思考幾秒後,答:“來拍照。”說罷,還向兩人提溜了一下手上的相機。
沈醫生撫掌:“甄恭同學真是愛好廣泛。”
竹覺贊同點頭:“不僅愛好廣泛,愛也泛濫。”
甄恭臉一紅,但沒有反駁竹覺,頗不自在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指什麼?”
竹覺含笑看着他,那種眼神,讓甄恭莫名心慌,就像自己撒謊時的心慌,因為甄恭每次撒謊,竹覺都會這樣盯着他,眼神深刻得讓人膽寒,仿佛要看透他的一切。
“你指的,是在這裡失蹤的……”竹覺死死盯着他的臉,不放過他表情的任何變化。
“洛近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