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知道。”
甄恭頓時警惕起來,他盯着竹覺,猶疑質詢:“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竹覺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平靜的池水,答:“比你知道的多,離真相又差一步。”
“反正我是什麼都不知道。”沈醫生試圖加入聊天。
“洛近遲是在柳星出事前失蹤的,他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這裡。”話語間,竹覺已經走到了湖心亭的邊緣,他垂首盯着那并不安全的木質圍欄,若有所思。
“溺水?那麼長時間過去了,屍體也該浮出水面了……難道是綁了重物沉入了池底?”竹覺低語。
甄恭聽到這話,臉也是越來越黑,他不耐煩的打斷:“近遲他不一定就死了吧。”
竹覺擡眸看向他,沒有反駁。
“說起來,甄恭同學和那位失蹤的洛同學是什麼關系?”沈醫生難得抓住了一次重點。
甄恭眉頭微皺,答:“朋友。”
“你呢?你怎麼認識洛近遲的?”甄恭轉頭問竹覺。
竹覺淡淡回答:“洛近遲,很有名不是嗎?他拍的照片很有名,人也很出名,喜歡來這裡拍照這件事,也很有名。”
“聽上去,這位很有名的同學平時是倍受人關注的,那兇手作案的機會應該并不多。”沈醫生摸着下巴分析。
竹覺點頭,繼續道:“如果洛近遲不是那種為了一張照片在這蹲守一整天的狂熱攝影愛好者,那兇手确實是很難找到時機下手。”
沈醫生沉默了。
如果喜歡在池塘邊蹲一天的話,蹲到腳麻一個沒站穩落水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你為什麼那麼了解他?”甄恭又盯着竹覺。
竹覺覺出了甄恭話語間的懷疑,他笑了笑,冷聲反問:“你是有狂犬病嗎?逮着個人就咬着不放?”
沈醫生闆起臉拉竹覺:“注意禮貌。”
被竹覺嗆得臉通紅的甄恭,說又說不過竹覺,隻能憤懑甩手,離開了湖心亭,往池塘另一邊去了。
“溺水的話……”
沈醫生反複斟酌之下,決定還是提出自己的疑問:“這位洛同學真的是被人謀害嗎?有沒有可能……”
“意外死亡嗎?”竹覺收回目光,看向沈醫生,笑吟吟道:“你是想說,洛近遲有自己意外落水的可能?”
沈醫生點頭。
竹覺沒有解釋,他看着沈醫生,忽然話鋒一轉:“其實我總是會懷疑,沈醫生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沈醫生瞪大眼:“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竹覺盯着他因為瞪大更顯呆萌的眼,笑着道:“因為,你總是提出不符合這個世界邏輯的疑問。”
沈醫生不明白。
“你忘了嗎?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發生過什麼?”竹覺又問。
沈醫生抿唇,那天啊……可發生了太多事了,他一時拿不準竹覺說的是什麼。
竹覺看出了沈醫生的為難,貼心解答:“我那天說過,我不記得我們學校有校醫,校長也說過,學校很少有學生生病。”
這麼一說,沈醫生就有印象了,但他還是有些不理解竹覺要表達什麼,繼續詢問:“所以?”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既定命運。”
竹覺繼續道:“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你是什麼,那你永遠就是什麼,已經既定的命運,幾乎沒有可能發生‘意外’,也就是所謂的生病,還有意外死亡。”
“可柳星他們……”沈醫生皺眉微微皺起。
“所以,他們的死不會是意外。”
竹覺坐了下來,他靠在亭邊,伸手撥弄那觸手可及的池水,清亮的水花飛濺到了沈醫生的衣擺。
這樣的惡作劇不僅沒讓視衣如命的沈醫生不虞,還讓他面色放松了些許,也跟着坐了下來,與竹覺一起撥弄水花。
見他不再緊繃,竹覺才緩緩收回手,繼續道:“既然柳星的死是有人為之,那洛近遲也大概率是被人謀害,畢竟在這個世界,非人為意外出現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
沈醫生呆愣的眨了眨眼,明白了竹覺的意思,但是他還是有疑惑。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沈醫生的指尖還泡在水中,他猶豫了一會,道:“就像你說的那樣,在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既定的生活軌迹,那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殺人犯?這不符合邏輯。”
“是啊,不符合邏輯。”對于沈醫生的疑問,竹覺并不意外。
他盯了一會自己濕淋淋的指尖,然後突然将自己的濕手伸向了沈醫生,迅速在他的衣服上擦了一把。
沈醫生:……
“别鬧,我們在談正事。”沈醫生無奈握住竹覺作亂的手,低聲嘀咕:“今天怎麼這樣調皮,難道還在生氣?”
竹覺哼了一聲,沒有回應沈醫生的困惑。
他曲了曲被沈醫生握住的手指,忽然不着邊際道:“真是可笑,這個春日永存世界本身并沒有邏輯,可每個人都在嚴格遵守所謂的‘邏輯’,循規蹈矩的生存。看來所謂世間規則,并不是誕生于世間,而是出自于人,用來束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