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确實有段日子沒見面了。飒也聽起來也很開心呢。”我笑眯眯在電話這頭安撫道，内保也則跟突然戳開了話匣子似地吐槽起來：“作為‘目黑雙惡’我們可是特攻服和摩托車都準備好了的，結果這家夥總是在出去的路上走着走着就想往澀谷轉，還說想幫着家裡開啟送壽司的外賣服務。真是太耽誤平定目黑的時間了。都是被我硬生生拉住才算花時間把目黑這一片打下來。”

“要想來澀谷玩的話直接來我們學校找我不就行了？”

“嗯~果然鶴還是有點笨呢。身為不良不可能明目張膽和學校的風紀委員長沾上關系吧。這樣肯定會對你造成麻煩的。不過，幸好你們還想起來目黑區有我們呀。”

“别說的那麼感傷兮兮啦！我的朋友來澀谷找我，我不去校門口接人的話才是膽小鬼。再說我們這不是抛棄了隅田川那些老牌花火大會去看目黑區的煙火祭嘛，不要在意這麼多可不可以——”

“哥哥的意思是目黑區煙火祭沒什麼好看的，下回要來盡量櫻花祭來最好，要吃東西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點餐然後——唔唔？！不要捂我的嘴啊、哥哥。”

“抱歉，你什麼都沒聽到。”

“嗯嗯，Smiley大将的心聲已經完全傳達到這邊來了。”我忍笑不禁，在電話這頭頻頻點頭。“要是能帶點炒飯或者壽司之類的墊墊肚子就太好了。阿姨叔叔也打算一起去嗎？”

“啊啊，不用擔心，要是一起去就騎不了摩托了。煙火祭結束後客人很多的，他們要看店，改日再一起約會。”

“約，約會啊……”提起這個詞我猛地變得有些結結巴巴，就好像是戳中心事般立馬嘗試換一個話題才好繼續談話。“你們父母的感情很好呢。”

“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開店的時候像搭檔，閉店後就更珍惜兩個人空間了……？好像是這樣。啊總之，交給我們了，你們到時候直接來。店鋪那裡見面。放心就好，拜拜。”河田内保也的聲音變得爽朗幹脆，一副大功告成的感覺。我從中體會到那兄弟二人是真心對再見一事感覺期待，自己的心情不由也變得高漲起來。

【河田兄弟那邊已經聯系好了哦。】

這封電郵順利傳達到龍宮寺堅的那頭，我不知道對方了解不了解我想要知道他更多消息的心意。沒曾想，屬于我們彼此間的默契并不算太低。

【柴大壽介紹我去的摩托車店老闆當我老師教我騎摩托車，我看中的車再過三天就會到。一周後完全來得及。】

柴大壽……嗯……啊。等等，對方難道介紹的是？

【不會老闆叫佐野真一郎吧。】

在我快速發出短信沒多久後，一張模糊的彩信發了過來，彩信上真一郎模糊臉頰正貼着兩眼亂瞟害羞中的龍宮寺堅。且見真一郎甚至咧開了一嘴白牙。配圖底下寫的話則是：【猜對啦！小鶴要不要也來學！】

簡直能在腦海裡重複播放真一郎搶過手機的編寫短信的情景！我深吸一口氣毫無猶豫按下按鍵打出：【多謝好意，但我是坐車派！】

【超可惜——我會将阿堅教成最棒的騎手。放心吧。】

完全不放心，已經在沉思龍宮寺堅為什麼會被真一郎看重這件事了。我放棄似的地将臉埋進了被子中困倦打了個哈切。在假期裡保持着對每一天都在例行完成作業的疲倦無聊中度過。直到煙火祭當日的到來。

留下紙條，交代自己的去向。加班的父母們依然不在家中，我隻好炖了滿滿一鍋咖喱代替自己等他們回家。約定的時間伴随着鬧鐘聲敲響，我特意換好了貼身的和服等着龍宮寺堅來接自己。紅底搭配黑色條紋花束的和服即便是簡約款式也能将人襯的更加成熟，為了避免自己的打扮過于失去童真，我還額外将豎直的長發間夾上柴柚葉推薦過的兔子玩偶發飾。

“叮咚。”

門鈴聲響起時我壓抑着激動的心情小跑開了門，站在外面果然是頭戴粉色摩托車帽的龍宮寺堅。他看見我的打扮先是愣在當場，随即像是警惕的小貓咪般連續深呼吸好幾次，才消散他臉頰處的紅暈。随即龍宮寺堅的狀态又變得十分冷靜，闆着個臉沖我伸出手說道：“走吧，出發。”

明明是邀約，卻古闆地拉着個臉，熟悉的指尖僵硬而有力。拿好随身攜帶的和風手提袋後，将自己的一隻手交給他的掌心。我在刹那間懷疑對方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緊張時所産生的手勁會有多大，隻好在他耳邊樂呵呵地吹着氣：“阿堅，弄痛我了哦？”

他很快僵硬地甩開了手，我想科幻裡電路故障的機器人一定都是這樣的動作來逃避某個人類的襲擊。“我隻是想讓你快點看一下我新買的摩托——”

“嗯？讓我來看看——啊。是紅白色？诶诶诶這輛總感覺沒有在真一郎店裡見過啊，車身還有着和你紋身相似的黑龍噴漆。”門口停放着的是幻想之外龍宮寺堅的坐騎，紅白色的車身比想象中乍眼得多。

“這叫川崎的ZEPHYR車型,是老款改裝過的啦。老爹給的錢不夠直接買新的，拿着前輩送來得零件用舊車在真一郎君的店内改裝翻修就會便宜很多呢，他甚至還教了我上漆的步驟。簡直就跟師父一樣。來——坐上來試試看如何？”

龍宮寺堅在我的目睹下毫無猶豫遞給了我一個與他頭頂顔色相同的嫩粉色安全帽，我接過安全帽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這兩個安全帽是真一郎賣給你的嗎？”

“老闆說免費贈送。”龍宮寺堅完全沒有在意粉色的意思，甚至一本正經望着我的發飾。“喏。和你的兔子不是很配嗎。”

“……該怎麼說呢，有的時候覺得阿堅可真是心大。”

我理所應當地用手攬住他的腰身，靠在龍宮寺堅結實的後背上。初夏那和諧的夜風摩擦着我的臉頰，我們的車仿佛在追趕即将落下地平線的夕陽。目黑區并不算遠，如今摩托在市内的路繞起來比快速路要更容易讓我接受，或者說已然适應。龍宮寺堅的聲音萦繞在我的耳畔：“說起來，我見過Mikey了。”

“嗯？你說萬次郎？那孩子很強吧。就是……性格上很随意呢。”

“強到離譜。你居然還認識七小的這種人物嗎？”

某種意義上我認為自己認識的‘人物’比阿堅想象中要多了去了，如果對方知道自己甚至為了了解他們的想法還去了少年院，真不知該作何感想。我默默将這樣的想法隻存于腦中而沒有說出口，沖他簡短解釋道：“啊啊……和佐野兄弟相識是因為我兩第一次去歌舞伎町後，他兩在半路幫助我将跟蹤狂打倒了。”

“竟然是這樣？那我也确實要好好感謝他兩一番。不過我說，鶴——以後遇到危險，就盡管來呼喚我就好了。有了摩托會方便很多，要是出了急事連趕路的時間都會加快。”

我将臉埋在他身上穿着的格子外衫處，茉莉花香的洗衣粉味鑽進鼻尖。男生有時總喜歡說出逞英雄的話語，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并不覺得龍宮寺堅話語帶着任何欺騙之意。“要我說，阿堅也是。遇到困難時可不要不說話啊。我就是會求救才遇到了佐野家兄弟兩，而且我不會否認Mikey真的強到超出了一般人。如果遇到麻煩事的話，就盡管告訴我好了。”

“啊啊……Mikey跟我說你有向他提及鲛山派的事，隻是他記性不太好，總是把前因後果都忘掉。那家夥，也算救了我，把鲛山的臉狠狠踹到開花了。這份情肯定要回報。”

鲛山出來了？那就說明黑川伊佐那也應該早前就出了少年院？但是他并沒有現身……如果他想要現身的話，我想對方總會找到我的。腦海裡微微閃過S62成員們的容貌，我迅速恢複神智接話道：“他是個會為朋友付出自己真本事的人，我想你們在這點上會很有共同點。”

許是今日是花火祭，地鐵和私家車都處在大滿員的狀态，機車能更好的穿插在車流與人流間。感受到這種恩惠的我甚至有些佩服選擇購置并學習如何駕駛摩托的龍宮寺堅了。他雖是新手，開的卻相當穩當，或者是……我本能因為靠近了對方便深感安心。

“總感覺，能和鶴擁有更多的朋友了。這是……好事。”

龍宮寺堅的笑語在風中飄散，我則在他的後背處竊聽他那愈加放肆的心跳聲。我想，在這點上，隻是觸碰就能感覺到體溫在升高，心跳在加速，這樣的場景對于我而言已是十分美好之事了。我知足般砸了咂嘴，與對方聊天時間過的飛快，我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龍宮寺堅就已經将車停到了河田料理亭的門口。我迅速跳下車來用手叩了叩門：“您好，打擾了——”

“诶呀小鶴——你們來啦。”河田阿姨非常熱情地招呼着我們，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河田叔叔則擡頭中氣十足喊了一聲：“哦，歡迎光臨！小崽子們，你們朋友來店裡了！”

在人擠人的店鋪裡，這驚雷般的喊聲讓我一時間有些腳趾扣地。而阿姨則拿着食盒沖過來握着我的手：“上回關于飒也的事真是超謝謝小鶴的啦——當哥的回來就跟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讓弟弟再哭鼻子了。這點東西你們就拿去好好吃吧，不過那兩個應該是得從後門出去。你們去後門看看？”

“老闆娘——這是你兒子們玩不良過家家的朋友嗎？”周遭食客似是老主顧，沖阿姨打趣道。河田阿姨連忙搖搖頭：“這小姑娘可是參加全國柔道比賽的好姑娘，有她在那兩個小鬼頭絕對不會胡鬧的。”

壓、力、好、大！

按捺住心中的吐槽，我低身連連笑着回應道：“隻是一起去看煙花，怎麼可能會去惹事呢？内保也和飒也肯定也是擔心着學校周遭的安全才認認真真做暴走族什麼的……”

“但你後面站着不是你的暴走族男友嗎？”喝醉的大叔指着我身後意識模糊的叫嚣着。“不是的話，小姑娘怎麼敢跟河田家的小子玩啦？”

……這是什麼雙向歧視，我剛想對這樣的言論進行反駁，将要伸出的手就被編好發辮面色冷酷的龍宮寺堅握住：“哈？怎麼了大叔？你是瞧不起我們還是瞧不起河田家兄弟兩？這個女孩将由我保護，她當然不會跟差勁的家夥交往做朋友。别瞎操心了。要操心，還是操心你有沒有能一起能看煙花的人好了。”

诶，诶诶诶诶诶？在他沒有否定男女朋友時我的臉就已開始漲紅，目不轉睛地望向龍宮寺堅替我辯論的側顔，他那副認真的口氣反而搞得我心中警鈴大作。我尚在目瞪口呆中就被對方拉出了店門。門口摩托的鳴笛聲都遮蓋不住在店内一片“青春就是好啊”打趣聲，我果然還是對龍宮寺堅那股直截了當的偏袒，毫無抵抗餘地。

河田内保也穿着印有“雙惡”花紋的特攻服，他兩則騎着一輛摩托正在路口等着我們。大概二人在目黑區青年裡好戰的名聲已然傳的極遠，而擁有特攻服基本代表着對方踏入了不良少年的道路。怪不得熟客們都了解二人的動作，又有成年人會用異樣的角度來武斷将二人評論成為“奇怪的家夥”。所以，他們才會選擇在人多時從後廚門繞路來吧。

“意外——鶴居然穿了和服出來。”Angry依然是頂着張看起來不耐煩的臭臉說着溫和的話語。“完全是爆炸級别的好看。”

“Draken載着你來的路上肯定會遭到什麼豔羨的目光？嘿，可不是說你的和服不适合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這身打扮和我們完全不合群。”Smiley笑眯眯伸出手來接過了我抱着的食盒。“走吧，我們早就占好位置了。”

“謝謝誇獎，不過你們是用什麼占位置的？”我有些好奇地戴好摩托安全帽。Angry如理所當然般踩下油門：“用哥哥的摩托車和我的特攻服。”

【——這是什麼目黑區新型恐吓嗎。】

目黑川的水流并不湍急，兩岸樹枝上挂着典雅的紙質花燈。夜幕降臨時，人聲嘈雜鼎沸。穿着特攻服的兩位少年坐在屬于他二人的摩托上，我則在龍宮寺堅的摩托車後座一同等待着煙火燃放的時刻。街道上小販販賣聲此起彼伏，Smiley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開口：“等下帶你們去吃這個祭典賣的最火的棉花糖……”

将壽司丢進嘴裡的我沉吟片刻：“……你們吃棉花糖沒有一種自相殘殺的恐懼感？”

完蛋，悠哉過頭的時候根本忍不住開玩笑。我已經感覺到笑眯眯的内保對我進行眼刀殺了，雖然根本不能好好看清他的瞳孔但殺氣已經傳過來了！我連忙躲在龍宮寺堅身後：“Draken大人救命哇.Smiley要進入暴怒狀态了！”

Angry手忙腳亂地壓制住正要沖過來比劃兩下的Smiley：“唔哇哥哥真的很想要一頭直發的，雖然我覺得沒啥就是了……你看鶴不也是很好跟我們相處着嗎。自然卷也并非不受女生歡迎。”

“别自顧自給别人暴露我們的弱點，笨蛋！再說像她這種發質極好的小丫頭懂什麼自然卷的痛啊！讓開！我要和她用掰手腕一決勝負！”

龍宮寺堅聞言點點頭挽起了袖子：“那既然呼喚了我，這樣的挑戰書我可不能當做聽不到。來吧，就讓我跟你一決勝負——”

“Draken你也亂幫忙是吧？……也不賴。”

在四個人吵吵鬧鬧間時，河對岸那五光十色的煙花如盛放般突然炸開。等待觀賞煙火祭的人們都忍不住發出了驚歎之音，每個人都被那一簇一簇轉瞬即逝的花火吸引了眼球。連我們這群正值年少所以會為小事鬥嘴的笨蛋們也不例外。我想，無論是最開始嘴硬煙花祭比櫻花祭要差勁許多的Smiley、或總是耐心而溫和照顧着别人的Angry、還有即将邁入自我選擇道路的Draken，以及想要感受更多世間美好的我自己，一定會銘記今夜這場絢爛的煙火。

我們的眼裡定是裝滿了對未來的憧憬，這也給予了我頭腦發熱的膽量。我輕輕俯身，在龍宮寺堅耳邊用隻有他能聽見的嗓音低語道：“所以啊，阿堅？”

“嗯？”他的目光裡裝着柔情，和一些宛若是我揣測過度，卻能将我淹沒的寵溺感。他的聲音一如既往低沉且将我的心填補的滿滿當當。将埋藏在心底最想問他的問題擠了了出來。以至于我終于說出了口。

“你啊，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