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疏再度打開搜索引擎,屏幕上出現了一枚黑玫瑰。
她掃過名字:
黑巴克。
與此同時,蘇槐影踏着輕快的腳步出來,沾了水的手搭在柳竹疏肩膀上,灰色短袖頓時染了深色。
她沒什麼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忘記了手濕着。”
“道歉的心可不誠。”柳竹疏拍掉她的手,露出手下斑駁的黑色,“再畫一朵就原諒你。”
“畫什麼?”蘇槐影盯着她的眼睛問。
柳竹疏側身避開,“黑巴克。”
烈陽頂在肩頭,那滴水珠還沒來得及改變形狀,便消失了。
蘇槐影笑,“沒意思,猜這麼快。”
“畫不畫?”
“求我。”
柳竹疏瞥她一眼,轉身走了。
蘇槐影跟在後面,“一點不猶豫?”
那人走得更快了。
蘇槐影隻能變成小跑,“走慢點,不用你求。”
柳竹疏頓時停住,蘇槐影差點撞她身上,“也不用變這麼快。”
柳竹疏看着她。
蘇槐影攤了下手,“水幹了,回去給你畫。”
這地方離學校不遠,她們都打算走回去。
悶熱的午後稍走兩步就一身汗,蘇槐影去奶茶店買了兩杯冷飲。
柳竹疏接過雙手抱着,冰涼的水溫由脈搏傳遞全身。
蘇槐影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見柳竹疏連吸管都沒拆開,“壞玫瑰,不喝冰的?”
“也不是,想晚點喝。”柳竹疏對這個稱呼有些無奈,看向别處。
天橋下擺了幾個小攤,水果蔬菜一應俱全,還有一處攤位賣着五彩繩。
她恍然想起端午習俗,快步過去,蹲在旁邊挑挑揀揀,等蘇槐影的鞋出現在視線裡,她擡頭,“想要哪個?”
蘇槐影對這些沒有要求,“和你一樣。”
柳竹疏拿了兩條寬一些的五彩繩,“這個?”
“行。”
柳竹疏付錢,分給蘇槐影一條。
“我給你戴。”蘇槐影拿走柳竹疏手中那條,三兩下戴了上去。
柳竹疏垂眸,雙手交疊處,兩枚戒指閃着碎光。
她們戴着戒指和五彩繩返回學校,迎接厚厚一疊卷子,蘇槐影在外面玩得多開心,回去寫得多想吐。
偏偏身旁坐了個一眼看出答案的特殊情況,蘇槐影收起英語卷子,癱倒在椅子上,“每次覺得自己可以了,都會被事實給一拳。”
柳竹疏收起競賽題冊,“沒事,等我回來,你肯定可以了。”
“班長,我在提速,你也在提。”蘇槐影翻着日曆,“你從集訓回來,速度肯定更快了。”
蘇槐影邊說,邊從日曆翻到訂單,看着明天去遊樂場的行程安排,重新坐起來,“繼續寫,今天必須趕出進度。”
柳竹疏起身沖了兩杯咖啡,又給蘇槐影面前擺好風油精、薄荷糖,也開始刷題。
-
第二天,熬了大夜又早起的兩人神色清明,蘇槐影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時間,“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竟然一點不困。”
“顧姐和我們說過。”
“等等。”蘇槐影揉了把炸毛的頭發,戒指把一小縷頭發勾得更翹,“顧姐是誰?”
柳竹疏掃了她一眼,“A班班主任,也是咱們的年級主任。”
蘇槐影隐隐有了印象,以前柳竹疏總是叫顧老師,“說過什麼?”
“人體有一套應急系統,偶爾一次睡得很少,反倒不困,算是應急狀态。”柳竹疏說着起身洗漱。
“她和你們說這個?”蘇槐影跟在柳竹疏後面。
“用于考試通宵複習。”
蘇槐影點頭,關于那一年的空白,她們似乎逐漸補齊了。
娛樂時間有限,她們選擇了附近的遊樂園,場館不大卻五髒俱全。
蘇槐影一進來便拉着她直奔海盜船,柳竹疏被她拖着氣還沒喘勻,看到海盜船眉頭一皺,“我恐高。”
旁邊的工作人員見慣了這場面,不緊不慢地說,“沒事,這海盜船不吓人,你害怕坐中間,中間不高。”
柳竹疏看了眼中間,又想到蘇槐影期待很久,點點頭坐了上去。
蘇槐影跟在後面看她臉色,“我們可以玩點别的項目。”
“我想試試。”柳竹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蘇槐影瞟過船尾,坐到了柳竹疏身邊。
清晨的好處就是人少,等了兩分鐘沒有人來,工作人員便給她們兩個啟動了。
起初海盜船晃動範圍小,柳竹疏姿态輕松地四處觀察,蘇槐影指着前方的摩天輪,“一會兒我們坐那個去。”
“好。”柳竹疏将垂落的頭發别到耳後。
隻一瞬,海盜船猛地升高,又陡然下落。
懸在空中的心髒霎時停擺,柳竹疏顧不上頭發,緊扣扶手,面色發白。
“害怕可以閉眼啊!”下方工作人員似乎看出了柳竹疏的拘謹,朝她們大喊。
柳竹疏呆愣兩秒,緊緊閉眼,額頭抵在手上,縮成一團。
肩膀上搭上一隻安慰的手,柳竹疏露出一隻眼睛,向身旁看去。
蘇槐影對上柳竹疏的視線,捏了下她的肩膀,“怎麼樣?”
“還可以。”柳竹疏小幅度地坐到她那邊。
蘇槐影扶得更緊。
一點,一點。
直到把人完全抱在懷裡。
像當年走過的夜路,隻是害怕的人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