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 小倌連忙起身,輕輕拍着枯荷的背,道:“我也是才發現,酒水對這副身子...我是說,酒釀對我似乎不起作用。”
“哈?”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苦練了幾年酒量,在肉身的天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枯荷還是難以置信,揚手便道:“拿酒!十壺不夠,就拿二十壺!喝到你醉為止!”
于是乎,酒一壺一壺的送,小倌一壺一壺地幹,枯荷就坐在對方面前,盯着他面不改色地清空了數十壺。
終于,小倌皺了一絲眉頭。
“醉了?”
“......大人,實在喝不下了...我...需要失陪一下。”
知道對方隻是忍不住想解手,枯荷萬念俱灰地擺了擺手,得到準許後,小倌微微一笑,小跑離開了廂房。
随後,頭暈心跳的枯荷不勝酒力,便一頭倒在了案桌上,他都不想在小倌面前承認,自己居然被一杯烈酒給幹倒了。
過了不知多久,小倌回到屋中,見枯荷攤在桌上,眼神迷離,動也不動,便湊上前去,在其耳邊低語道:“大人,到底是有何要事需要我喝醉?其實...不論你想做何事,都不需等我醉了再...”
枯荷噗嗤一笑,猛然擡頭,捏起對方下巴,低聲脅迫道:“我要你醉,便是想不論做什麼事,你都不知分毫。”
每次醉意上頭,他就全然沒了分寸,即便這人本來就已是五行缺分寸感。
小倌一怔,微微張大了嘴,似是若有所悟,片刻,他點頭道:“明白了,不管大人做了什麼,我都不知道,因為,我喝多了,醉了,睡過去了。”
這小倌反應倒是挺快,枯荷有些意外,隻不過,若已被看穿自己的圖謀不軌,此刻若擅自離去,便是不打自招了。
“...小鬼,朱顔閣誰給你的膽...讓你這般胡言...”
“大人...” 小倌毫不畏懼地望着枯荷,回道:“我效忠于溺水閣,離垢大人說過,枯荷大人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這一下,是輪到了枯荷張大了嘴,愣了半天後,他猛然一拍桌,道:“不早說!害我白盯你喝了半天的酒!”
“我以為...” 小倌難為情地搓了搓指頭,“大人隻是來尋歡的...”
說起來,之前賴在溺水閣的時候,枯荷真沒少花天酒地,這小倌既然在溺水閣混,那即便他默認自己隻是來縱欲享樂的,也無可厚非。
“行,就當我是來尋歡的,” 枯荷沒好氣地擡起臂,塞到對方胸前,道:“扶我出去走一圈。”
“遵命。” 小倌欣然挽起枯荷的手臂,帶着他踏出了廂房。
帶着小倌晃蕩便就不會叫人生疑,這比獨自行動強多了。眼下他連路都走不直,若非小倌幫忙攙扶,今晚枯荷估計就直接睡過去了,相比之下,小倌倒是精神的很,他雖看着瘦弱,比枯荷矮了大半截,力道卻十分驚人,能穩穩地支起枯荷搖搖欲墜的身子。
“大人,庭院都逛過一遍了,還想去哪兒?”
“...還有地方沒去。”
即便已細細逛了一圈,枯荷也沒嗅出陣眼的氣息,這便說明,陣眼所在之處,比想着中藏得更深。
“唔...” 小倌認真地想了想,道:“其他地方,不能進去。”
“對,就是要去不能去的地方。” 前是喝酒助興,後是花前月下,一想道自己莫名其妙在這小倌身上耽誤了不少時間,枯荷不由心生煩躁,他揉了揉眉心,催促道:“趕緊帶路。”
“遵命!” 小倌點了點頭,又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道:“但是這一次,我們要盡可能地避開巡廊。”
“...誰?”
見枯荷一臉迷茫,小倌低頭想了想,又迅速朝四周看了一眼,接着,他毫無預兆地環上了枯荷的脖子,枯荷本就站不穩,被這麼一撲,當即往後退了幾步,撞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小倌踮起腳,把嘴湊到對方耳邊,細聲道:“大人,抱着我。”
“......哈?”
“快點!”
不容置疑地催促下,枯荷猶猶豫豫地摟住了對方的腰。
“接下來,不論我說什麼,大人都要保持現在的表情,不要揚聲說話,也千萬别亂望。”
“...那我能望哪兒?”
“低頭,望着我的屁股。”
“......”
愣了片刻,枯荷還是照做了。
“一邊看,一邊摸着更好。”
小倌此刻的一言一行,讓枯荷完全摸不着頭腦,他強忍提高嗓子的沖動,低聲呵斥道:“...你到底要幹嘛?!”
“我們站着的這條廊道上,至少有兩個巡廊。”
枯荷一聽,差點就要擡頭,但小倌剛才囑咐過莫要亂望,他還不至于這般左耳進右耳出,他努力保持從容的表情,口齒僵硬道:“那怎麼辦?”
“巡廊一般不會在原地逗留,我們繼續纏綿,等他們走了就好。”
纏綿?該做什麼?摸屁股嗎?
雖說枯荷也沒少與他人親密,但從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就算是在大庭廣衆下,他頂多也就嘴上撩撥撩撥,不至于這般又摟又摸的,廊道上有不少人在走動,說不準哪個端茶的小厮就在角落頭那偷瞄自己,暗自在心裡批評自己行為不檢點。
“咱能...回房纏綿麼。”
“回了房還纏綿給誰看?” 小倌松開枯荷的脖子,雙手夾上他的臉,道:“你的表情太僵了,笑一個,有經驗的巡廊眼睛尖的很,别讓他們看出端倪。”
枯荷努力醞釀,還是沒太笑出來,隻得話鋒一轉,道:“跟我說說,巡廊是何人?”
“并非特定的人...”
小倌輕撫着枯荷的臉,看似在調情,語氣卻很認真:“除了罪奴和本就是護院的打手以外,任何一個當夜沒被指名的閣中人,都可能是巡廊,他們或是紅倌,或是小倌,或是侍女,或是小厮,就算是我,入閣滿三年後,也會有擔當巡廊之責的一天,巡廊的任務,是在閣中四處徘徊,一旦發現可疑的人或事,便要即刻禀報绯紅大人。畢竟朱顔閣常年人來人往,所以這守衛之事,不能有一絲松懈。此外,為防同日的巡廊互相串通,勾結外敵,每日的巡廊名錄都是機密,換而言之,即便今日我被任命為巡廊,也不會被告知其餘的巡廊是何人,因此方才我說至有兩位巡廊,其實隻是推測而已,最萬全的辦法,就是等身邊都沒人了再行動。依照我往日的經驗,隻要我們再纏綿地不堪入目一些,周圍的人便會不自覺地避讓三舍.......”
枯荷認真地聽着,思緒卻飄到了無關緊要的事情之上。
“你來自溺水閣...卻非罪奴之身?”
“嗯!我是跟随離垢大人有些時日了,十多年前,他把這副肉身賜給了我,青樓賣藝乃我生前本行,所以我不介意被安插至此處。”
“本行?” 枯荷歪嘴一笑,不得不服,“怪不得,明明是閣中新人,接起客來倒是老練。”
事已至此,也隻能繼續演下去了,心中有了決策後,枯荷一手摟緊小倌的腰,另一隻手向上遊去,一路摸到了對方後頸。
感覺腦袋忽被有力地扼住,小倌稍稍露出了驚色。
“......大人?”
“看到廊外的樹叢了?”
“看到了。”
“纏綿再久,也不保證能吓走所有人,要我說,不如再激烈一些,你一口我一口的,咱們抱着轉上幾圈,順勢滾進樹叢裡,上下搗鼓翻騰,最後,你再嬌喘一聲,我賭五文錢,即便動靜鬧得再大,也沒人會追過來查看。”
望着主動湊近的枯荷,小倌忽然微微紅了臉,他羞澀地移開視線,垂眸低吟道:“就按大人說的做。”
“瞧你這嬌羞的模樣,原本可是女子?”
“.......嗯。”
枯荷輕笑了一聲,低頭準備親下去,然而在兩人嘴唇将要觸碰的一瞬,一股凜然的殺氣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