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喜歡喝清咖啡,倒是我沒預料到的。”盛堂将手臂擱放在桌面上,十指交疊,好看的眼睛不笑時仍有三分笑意。
“使我對白小姐的第一印象裡,又多了些與衆不同的有趣部分。”
“我沒有喝過咖啡。”遂晚很坦誠,“第一次嘗試,應該從最純粹最苦澀的開始,從而判斷要持續熱愛還是果斷放棄。”
“哈哈哈哈白小姐新解,我甚至也有些想點一杯清咖啡了,雖然嘗試過并不喜歡,但不至于放棄,重新品鑒,或許會就此改觀。”
“畢竟我不畏苦,也喜歡純粹的事物。”
柔和的燭光映照他俊朗的面容,深邃的桃花眼眼底染上一片玫瑰色,是因為他正全心全意看着那朵花兒吧。
他仿佛隻是在約遂晚聊天叙舊,并不關心她此來的目的。
咖啡端上來,侍應生把咖啡、銀匙和紙巾擺放到兩人各自面前,“請慢用。”
盛堂朝對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遂晚執起杯耳,擡杯喝了一口。盛堂笑問:“如何?還能接受?”
遂晚放下咖啡杯,回味下咽後口腔中又酸又苦的味道,沒有回甘。半晌她卻說:“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清苦的滋味讓她心安,舒和的音樂、優雅的環境、迷離的光線、包括咫尺對面矜貴少年,又讓她覺得此刻身處的一切僥幸而夢幻。
如果過往經曆的所有苦難都像喝清咖啡一樣,隻有口腹之苦,那生命實在是太順遂了。
“看來我為小姐引薦了一項消遣,十分榮幸。”盛堂慢慢喝着咖啡,“是否以後還能再邀小姐來咖啡館坐坐?下次推薦你嘗試一款别的風味。”
遂晚側頭看見靠牆的玻璃蛋糕櫃,展示出缤紛的奶油蛋糕切塊,她問盛堂:“可以點一塊蛋糕嗎?我想嘗嘗。”
“當然,”盛堂溫和一笑,招手說:“Waiter!”
“請拿給這位文靜的小姐一塊奶油蛋糕。”
奶油香甜的味道完全覆蓋掉咖啡的苦澀,她用銀叉一點一點把奶油蛋糕送入口中吃掉,吃完一整塊,甚至有些甜的發膩。再找不回當初第一口吃到奶油時,因珍重而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刮幹淨盤子上殘餘的奶油,像是極力追溯什麼,不肯放過蛛絲馬迹。
盛堂杯中的咖啡早已經見底,他坐在桌對面,很耐心地等她。
“要再來一塊嗎?白小姐。”
遂晚放下銀叉,覺得是時候切入正題,她正色說:“盛生,您對挾恩圖報怎麼看。”
盡管做足心理建設,她依然畏懼直視他的眼睛。那雙眼有魔力,容易讓人肖想一些虛妄的風花雪月,自省自誡之後,它依然那麼溫存,波瀾不驚。
“請不要那麼叫我,”盛堂淺笑,“我叫盛堂。”
“白遂晚。”她心裡感謝他适時提供一個契機,讓她當面說出自己的名字。
也奢望,他能從此記得。
“報恩和挾恩都是道德層面,立場不同,沒有是非對錯。在我看來,我更傾向于把這份恩情報還,無論以何種方式,我不喜歡欠别人人情,我想大多數人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