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風間柊從東京大學走出。他的身後是宏偉的建築和模糊不清的人群。
那時候,他不知何去何從,手中隻有筆和畫本。
五年前,風間柊孑然一身。他帶着父母留下的一筆不小的遺産,決定去往世界各地,尋找令他心頭一顫的東西。
很難說清這五年内他收獲了什麼亦或失去什麼。唯一能夠看見的是他的笑容更加标準。
一年前,兜兜轉轉,風間柊終于回到了日本的繁華都市:東京。帶着一身虛名和一顆虛無的心。
有句話說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
對于别人來說這可能隻是漂亮話,但對于風間柊來說卻是肺腑之言。
作為能夠看透别人内心,直視靈魂的人,風間柊一直在追随美。
而終于,時隔多年,他在裡世界裡找到值得動筆的美。
秋葉枯萎,灑然飄落。枝頭枯木,落葉歸根。雲卷雲舒,花開花落,年複年,生死歸一。于是暗夜中有了光,自靈魂深處所綻放的死亡,帶來神秘的黑暗。
多麼激動,多麼激動啊!
落花芬芳馥郁,點綴畫卷。
執筆人的面貌模糊不清,隻聽深林中的鳥鳴,隻見不停的落筆。
凄寒肅殺,落寞孤寂。倒是時光流逝,一去不察。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早已等候在外的紗代躊躇不前,她的身前是鋒利的銀絲,往遠處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突然間,緊緊紮根地中的層層銀色逐漸松解,消失在空中。
櫻花樹旁的人影逐漸站起,朝着紗代走來。
深墨色的和服沉默理智,衣袖處的褶皺被緩慢折平。馬丁靴踩在泥土裡留下一個深印,畫本拿在手中左右搖晃,“嘩嘩”作響。
聲音停在紗代身前三米處。
風間柊聲線低沉溫和,尾調上揚:“紗代小姐,好久不見。”
他揚起微笑,鏡片後面的眼睛彎成月牙:“霧見小姐的請求我答應了。”
“——準确來說,應該是場交易吧。”
風間柊保佑霧見家族三年不滅,而在這三年内霧見家族盡全力為風間柊提供幫助。
聽到風間柊的回答,紗代有些不解,當初風間柊拒絕時斬釘截鐵的語氣仍然回蕩腦海中。短短三天就足以一個人改變自己的想法嗎?
“有什麼問題嗎?”
看出紗代的疑惑,風間柊開口。
紗代猶豫的問道:“為什麼?”
名望,金錢,地位,亦或色欲。
不知怎的,紗代沒由來的覺得這些世俗的物質對于風間柊來說不值一提,它們可能都比不上此刻散落在地的櫻花,
那麼,為什麼?
她憂慮困惑,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一個理由。
“這可不是什麼好問題。”
風間柊低頭沉思,良久他扯起個笑容,無奈攤手:“要真說為什麼的話我也說不出個緣由。”他晃下手中的畫本,笑意多了幾分純粹:“如果要個理由的話,那麼可能隻是為了報答這一畫之恩吧。”
—— 還真被霧見奈尋道說對了,風間柊暗自想到。
在看到霧見奈尋道毅然自刎那一刻他就應該明白,他所追求的普通人的生活可能一去不複返了。
不過多虧了霧見小姐以死亡給予我靈感之類的話好像不太适合說出口呢。
于是風間柊一邊想着,一邊将展開的畫本合住,小心翼翼的放回寬大的口袋裡,忽視了将一旁紗代完全沒有聽懂的表情。
潔白的紙張一閃而過,憑借良好的視力,隔着三米遠的距離紗代隐隐約約看到一隻紙鶴。
紙鶴?
紗代的手不由的攥緊衣袖,目光下滑到潔白的和服,上面一隻紙鶴栩栩如生,正欲飛翔。
風間柊沒有注意紗代的舉動,他突然發問:“紗代小姐習慣看畫刊嗎?”
這問題問的倒是牛頭不對馬嘴。
紗代搖搖頭。
“那麼這期《IND》畫刊紗代小姐可值得一看了。”
風間柊意味深長的一笑。
沒有等紗代反應過來風間柊話中的意思,他已經整理好衣袖,準備離去。
風間柊:“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紗代小姐。”
不過那時,應該是在霧見小姐的葬禮上。
*
“喲,風間君,真是少見呢,居然在短短幾天内給我打了兩通電話。”
正以标準方式跪坐的的場靜司,在拿起手機的第一刻,向茶桌那頭的客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緊接着快步走出門外。“那麼,這次是為了什麼?還是五條家的那位?”
風間柊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建築飛快的向後飛去,聽到這話,他笑着搖頭:“雖然這次你猜錯了,但是剩下的日子我估計會為此不斷勞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