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正濃,金銮殿内鐘鼓齊鳴,百官肅立。
蕭承淵一身玄黑戎裝,單膝跪于丹陛之下,聲如洪鐘:“臣北疆平叛,斬敵首三千,獻俘三百,特來複命。”
皇帝聞言,龍顔大悅,起身賜座,擡手朗聲道:“承淵年少有為,蕭氏忠魂不滅,朕心甚慰。”
内侍将一隻鎏金酒盞與一條鑲玉腰帶托盤呈上。
皇帝笑道:“此金盞,賜你飲勝之酒;此玉帶,束你忠烈之魂。望你再立奇功,護我山河。”
蕭承淵恭敬叩首:“臣領旨,謝主隆恩。”
當殿封賞,“鎮北将軍”之名再現,一時朝野震動。
十七年前,因蕭景鴻之敗而蒙塵的蕭家,如今借其遺子之手,重新崛起。文武百官或驚或歎,心思翻湧。
殿下,禮部尚書王允拂須低語:“虎父無犬子,此子……應早結交。”
而一旁的兵部侍郎李玄德卻眯起眼,似笑非笑:“鋒芒太盛,倒也好用。”
群臣散朝,殿門徐開,一場無形棋局,在春光之中緩緩鋪開。
翌日,将軍府門前。
拜帖如雪,世家雲集。昨日的戰将,今日的紅人。
禮部尚書遣人送來鎏金屏風,口中言辭懇切:“将軍功高,正值弱冠,當擇良配。”
戶部侍郎更攜十三歲的女兒登門,小姑娘羞澀奉上一籃春桃,侍郎笑容滿面:“犬女尚幼,然心慕将軍風采已久。”
就連李玄德也暗中遞話,若願結姻,朝中之事皆可周全。
正廳中,蕭承淵端坐案後,玄衣勁裝,神色不動。指尖緩緩摩挲着鎏金酒盞,唇角帶着一絲冷意。
“這些老狐狸,當真以為我年少無知?”
他輕哼一聲,擡眸淡淡吩咐:“回了他們,就說——本将公務繁忙,無暇應酬。”
管家領命而去。
蕭承淵起身走踱步至窗邊,晨光穿堂入室,映在他沉靜如潭的眼中。他望着庭外春色,神色不動,心中卻如暗潮翻湧。
朝中水深,他知之甚深。
十七年前,父親戰死、舊部四散,沈烨明亦蒙冤慘死。如今他再披戰甲歸來,風頭之盛,必引動舊仇之懼。
思及此,他卻突然想起沈府那日。
那個從樹上摔下來,還扇了他一巴掌的丫頭,搶玉佩時那雙倔強又慌張的眼睛。
他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眸中閃過一絲興味:“那丫頭……倒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