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幼時她拽着他衣角喊“二哥”的模樣,心頭溫軟,又酸得難受。他低聲道:“她若被旁人搶走……”他甩頭驅散念頭,掩不住眉間的郁色。
沈苡然留在後院,望着古琴發呆。
她摸摸包紮的手指,嘀咕:“二哥對我這樣好,我怎還夢那毒舌将軍?” 她想起夢中面容與蕭承淵相似的将軍對她遞水的溫柔模樣,和沈湛秋方才的急切,心緒亂成一團。
她用力搖了搖頭,大喊道:“不想了!練琴要緊!”她重撥琴弦,琴音漸起,卻掩不住心底的漣漪。
夜深人靜,沈府書房燈火未熄。窗紙上映出兩道身影,正低聲交談。
沈湛霄從懷中取出一本封皮破舊的賬冊,推到蕭承淵面前,壓低聲音道:“這是當年北疆糧草調撥賬簿,我父親任戶部侍郎時親手抄存的副本,一直藏在府中密閣,沒人知曉。”
蕭承淵翻開賬頁,指尖拂過泛黃紙張,眼神沉穩。他翻至北疆軍糧調配那一頁,隻見其上清楚記錄着每月糧草撥付數額、承運人姓名、批準官印。
沈湛霄指節輕敲在賬本一角,語氣凝重:“你看這裡。兵部當年的令文寫的是’右軍偏将軍調兵五千’,而賬目上,卻是以‘先鋒軍’的軍号支取了五千人份軍糧。”
蕭承淵眉頭微皺,沉聲道:“軍号與令文不符……”
“正是。”沈湛霄點頭,“若調兵為實,糧草也應是右軍支取,但這批軍糧卻落入先鋒軍手中。”
蕭承淵目光一凜,緩緩道:“若這調令是僞造,那便是有人借右軍之名調出糧草,實則送去先鋒軍營中。”
“調令是假,糧草成了叛軍口糧——你父親孤軍無援,才終緻戰敗。”
話落,空氣陷入一瞬的沉默。
燭影搖曳間,仿佛北疆風雪再度襲來,舊事撲面而至。
蕭承淵合上賬冊,語氣平靜卻帶着殺意:“當年押糧老卒多被滅口,張文遠也暴斃。他們在毀證。”
沈湛霄輕聲問:“你打算如何?”
“我已派陸雲風北上一趟,尋當年親押此糧的老兵——張烈。他若仍在,一定知情。”
“張烈?”沈湛霄低聲道。
“我查過兵部調令,當年押糧名冊裡有他,原籍北疆雲關鎮,戰後失蹤。他多年未歸籍,極可能隐姓埋名在北疆生存,屬重點疑人。”須臾,蕭承淵緩緩開口:“張文遠為何藏兵符殘章?他想留下什麼?這信……一定也在路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見一絲即将揭開真相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