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後院,晨霧未散,槐樹下的石桌上擺着一架古琴,琴弦微濕。沈苡然一身淡粉紗裙,薄氅輕披,坐在琴前,指尖輕撥,琴音斷續。
她昨夜又做了怪夢,夢裡她身着戎裝,與一将軍并肩立于北疆戰場,風沙漫天,他遞給她一壺水,低聲道:“别逞強。”那将軍轉過臉,竟是蕭承淵的模樣,隻是面容看上去成熟滄桑了些。
她驚醒時滿頭冷汗,喃喃:“怎會是他?” 沈苡然擡手撫去額頭冷汗,低聲道:“定是日有所思,才會夢到那毒舌将軍。我可不喜歡他,竟還同他上戰場?荒唐!”
她撥弦試音,腦海卻浮現沈湛秋教琴時的溫柔模樣。那日他指尖溫熱,氣息拂耳,她心跳得失了節奏。
她低聲道:“二哥教我琴,我得好好練,别讓他笑我。” 閉眼彈了幾段,琴音漸穩,心卻不由自主飄向沈湛秋的笑顔。
她暗道:“不管怎樣,他可是我哥哥!”她指尖一顫,琴弦猛地劃過食指,一道細小血痕滲出,沈苡然“嘶”一聲,疼得皺眉。
正當此時,沈湛秋捧着書卷走來,他見沈苡然捂着手,忙放下書卷,走近道:“苡然,一大早練琴?手怎了?”
沈苡然一驚,擡頭見他,忙掩飾:“二哥來得巧,我……我不小心劃了一下。”
沈湛秋皺眉,輕輕拉過她的手,見指尖滲血,心疼道:“怎這麼不小心?” 他低頭湊近,用指腹輕按傷口,試圖止住細小的血珠,低聲道:“疼嗎?”
沈苡然愣住,他溫熱的氣息貼着她的手,她心跳驟停,從呆愣轉為羞得幾乎窒息,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急忙抽回手,慌道:“不……不疼!”
沈湛秋一怔,意識到自己舉動逾矩,掩住眼底的窘色,柔聲道:“是我急了,你别動,我去取藥。” 他轉身快步回房,取來藥膏和紗布,回來時見她低頭揉手,忙蹲下,輕握她的指尖塗藥,低聲道:“下次小心,琴弦鋒利,别再傷着。”
沈苡然移開眼神不敢看他,心跳亂得像擂鼓,她支吾道:“二哥,我沒事,你别擔心。”
沈湛秋包好紗布,柔聲道:“沒事就好。” 他起身坐回石桌旁。
沈苡然揉着包好的手指,偷瞄他,見他低頭翻書,眉間似有郁色。她試探道:“二哥,近日可忙?我練琴是想讓你誇我。”
沈湛秋擡頭,笑道:“你肯練,我自然高興。隻是……” 他頓了頓,低聲道:“那日承淵的人來府找你,作甚?”
沈苡然心頭一緊,想起蕭承淵的威脅,忙道:“他……他送了個東西。”
沈湛秋目光微沉:“送東西?”
沈苡然見他臉色不對,急忙解釋:“呃,是那天玉佩鬧劇的賠禮,我沒要!”她嘴上說得快,心虛得不敢提那晚的事。
沈湛秋聞言,指尖捏緊書頁,暗道:“承淵送她賠禮?剛回京那日他便拿玉佩逗她,如今還送東西……”他心頭酸澀翻湧,想起她方才紅透的臉頰,醋意壓都壓不住,卻不願開口承認,低聲道:“他倒會挑時候。你若不喜歡,下次我替你擋了。”
沈苡然愣了愣,笑道:“二哥最疼我,我怎會要别人的東西?”她嘴上應着,心卻亂得更厲害,暗道:“二哥怎像生氣了?”
沈湛秋起身離開後院,回房獨坐。他翻開書卷卻看不下去,滿腦子都是她受傷時的慌亂和陸雲風來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