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君濛端着水杯放在黎明的面前，面朝着甯爺爺甯奶奶，叉着腰。

隻是喘息不了一會，黎明又繃起神經。

“這不是小黎來了，你爺爺非要換身衣服。”

黎明聽到自己的名字，欲言又止，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适，這時候的她隻希望甯君義快點回來。

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甯君義拎了大包小包進門，上揚着唇角開玩笑，“你們别吓跑人家了。”

甯君義跑着過來，生怕黎明緊張，并沒有拿完全部的禮物，所以還要出去拿。

黎明眼睛發光，像是看到了救星。

甯君義把東西放下，走到黎明身旁彎下腰，低聲說，“東西還沒拿完怎麼辦？”

“那……那你……還是出去拿吧。”

甯君義笑了笑，“不怕？”

“不怕。”黎明輕搖自己的頭，眼神堅定地看着甯君義。

甯君義說到底還是陪了黎明一會，帶着黎明認人，讓黎明快速熟悉起來，然後才出門再去拿放在車上的東西。

甯君濛見自己家哥哥走了，立刻貼緊黎明，還拉起黎明的手帶着黎明逛房間，甯爺爺甯奶奶也就笑眯眯地看着，“這個是我哥的房間，他不經常住，但裡面有他之前上學的時候很多東西，我帶你看看，嫂子。”

甯君濛翻着櫃子，有玩具，有相冊，有一個牛紙袋，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甯君濛眼睛一亮，拿起相冊帶着黎明翻。

相冊的第一面是一張三人照，背景是那種十分虛假的照相館的假照片，一看就是室内特意用的背景圖，而不是真實場景。

一位男人攬着女人的肩，女人的手搭在一個男孩的肩上，男孩看起來稚嫩羞澀，像是并不習慣拍照，女人笑意盈盈，男人的眼睛注視着女人，從畫面中就能深刻地感受出溫馨的意境。

很普通的全家福動作，在黎明的印象中，這種照片，在陳麗媛和黎誠良還沒有離婚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應該也拍過。

“這是我爸，我媽。”

甯君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語氣是平淡的，并沒有任何情緒。

從照片中看起來是很幸福的家庭，黎明并不了解甯君義的父母，她僅僅知道他們命喪于一場車禍。

“這個是我哥，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甯君濛指了指那個眉頭緊擰着的小男孩。

甯君濛移了一下相冊，讓黎明的目光朝向右側那張照片。

“這張就有我了！”甯君濛興奮地說，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句。

黎明心裡泛着疑惑，怎麼隻有一張三個人的照片，甯君義八歲時，父母才出車禍，八歲之前隻有這一張嗎？

“嫂子！你看，這個是我！”

“嫂子，這個，這個，這個最醜的是我哥！”

甯君濛為黎明介紹了一張又一張，好像看起來很喜歡這些照片，除了第一張外。

“這裡隻有叔叔阿姨的一張照片嗎？”

甯君濛聽到黎明的問話，眉頭皺了皺，欲要說話，屋外的敲門聲響起。

“吃飯了。”

門的咔哒聲響起，黎明和甯君濛擡頭看起，甯君義低頭看了一眼甯君濛手裡的相冊，然後抽走相冊，随手扔在櫃子裡，“等會再來看吧。”

甯君濛拉着黎明起身，激動地大喊，“你知道嗎？今天吃米糕！而且是爺爺親手做的！”

甯爺爺在沒退休前就是做米糕的，隻是後來身子吃不消，就許久不做了，今天黎明到來，又重新做起來，足以見得尊重。

落座在飯桌，并沒有那麼多規矩，甯爺爺甯奶奶坐一起，甯君濛大大咧咧坐在主位，甯君義則拉着黎明坐在與甯家長輩相對的一旁。

黎明其實從甯君義進房門叫她們吃飯時，便發現甯君義的表情有一絲崩裂，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看着甯君義還是笑着對大家時，也漸漸放心。

飯桌上其樂融融，甯奶奶喜歡唠家常，說長說短，甯君義和甯君濛陪着，黎明有時也附和兩句，甯爺爺倒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總對甯君義的話發出不滿地哼聲，甯君義看起來倒也不在乎。

吃完飯，甯君濛被甯君義拉去洗碗，甯爺爺看着報紙不語，倒讓甯奶奶撿了個漏，甯奶奶拉着黎明走進一間卧室，樸素幹淨，還有一個大陽台，朝南，比剛才那一間房的位置好了很多。

甯奶奶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放在黎明手上，“小黎，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是一個銀手镯。

上面雕着紋路，似乎像是鳥。

“百鳥朝鳳，這镯子是我最近才買的。”

甯奶奶眼睛眯起，慢悠悠道，“别人家都有什麼傳兒媳婦，孫媳婦的寶貝，但我們家沒有這樣的寶貝。那天聽君義說要帶你回來，我就想要不要給你準備準備。”

“謝謝奶奶，這，這太貴重了。”

“哎，有什麼的，這幾年，我們一家都是靠着君義，你就當是君義給你買的。”

“奶奶，這寓意和我，也不太對啊，我……”

“怕配不上這個名頭？名頭都是人賦予的，在我眼裡，你是鳳，君義便是龍，都是人中龍鳳，沒什麼配不上的。”

黎明還想說什麼。

“小黎啊，爺爺奶奶喜歡你，就送你，你收着就好了。”

黎明不再好推脫，隻是拿着盒子，不知如何是好。

“這快過年了，家裡幹事的，都給他們放假了，你來了，也沒人能照顧照顧，都是我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的，奶奶。”

甯奶奶又開始剛才在飯桌上說不完的唠家常，說得最多的無非是誇甯君義，與平日裡黎明所相處的優秀的甯君義别無二樣。

“君義這孩子打小就能幹，家裡裡裡外外都是他花銷，我們老一輩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别看你爺爺那樣對君義，其實說真的，他啊，比誰都擔心君義。”

黎明的手被甯奶奶撫上，坐在床邊，細細聽着甯奶奶口中的甯君義。

“他小時候給濛濛換尿布，明明說了不讓他動，他還非要搶着換，結果濛濛的尿布一抽出來，他就哭了，還喊着太臭了太臭了，哈哈哈哈。”

黎明聽着也笑出了聲，發現甯君義真挺喜歡哭的。

甯君義在樓下洗完碗，看隻有爺爺一個人，“黎明和奶奶呢？”

“樓上。”甯爺爺看都不看一眼，就專注着眼前的報紙。

甯君濛本想跟上去，結果聽見自家哥哥冷冰冰地說，“你稿子趕完了？作業做完了？什麼時候假期結束？”

甯君濛吐吐舌頭，跟爺爺打了個招呼，“爺爺，我回房間了。”

也不知道甯君義吃什麼槍藥了，就一直針對自己，剛才在餐桌上也是，就喜歡拿自己小時候的糗事說，自己不就是帶嫂子看了相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