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不再是尾音拖長的喊聲,而是正常的,帶着些撒嬌意味的稱呼,看來黎明是猜對了他的心思。
說是黎明像隻精通世事的貓,反倒不如說是甯君義更是隻心思狡黠,伺機而動的狼,在狼的“照拂”下怎麼可能不耍些心機?
不知道是今日的酒精太濃烈,還是積攢太久的情緒太洶湧。
現在的甯君義像沒有爪牙的狼崽子,哼哧哼哧地倚在黎明身側,又加上眼裡淚光閃閃,手上動作謹慎,讓黎明更是心疼的感覺爆棚,像是愛意的情愫勃發一般想要哄着甯君義,亦如當年與她插科打诨的裴之惜。
可甯君義偏不如願,得到自己的目的後,幹脆利落地下了車。
黎明還一臉懵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駕駛。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黎明嗔怪。
“哼,你說的,别忘了,黎明。”甯君義笑着,不似剛才楚楚可憐的模樣。
黎明無奈,“我不喜歡,我不喜歡,行了吧,怎麼真得跟個孩子一樣?”
甯君義把黎明安全送上出租車後,才上了樓。
究竟是誰像個孩子,他不知道。
因為隻有這樣,他或許才能得到一絲眼眸,所以他不惜一切手段。
遊樂園中的小醜隻有故意扮醜,才能成功赢得贊和,他隻有适當柔弱,才能成功吸引黎明的注意。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全靠裴之惜上次“可憐”的擁抱,能夠讓他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卻不想和裴之惜一樣,讓黎明去哄孩子一般哄自己,區别開來,才能更進一步。
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攻防潰敗,而是黎明的城門為他敞開,至少現在的他還是沒能成功……甯君義察覺不到黎明的一絲無關于回饋的愛意,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太過愚鈍,隻會縮在黎明照亮的一隅。
上了樓,門打開,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讓他喘息了良久,他恨這樣的生活,卻逃不出來,黑覆在甯君義的面前,也拉他下墜。
無人知曉今天對于他的意義,似乎不止今天,是遇見黎明的每一天,都是那麼不同凡響,像是平靜無瀾的大海激起驚濤駭浪,是一條蔚藍的圍巾,環在黎明的周身。
門關上,甯君義靠在門上,身子如同千斤重,向下滑,背後感受到摩擦生熱的微弱疼痛,他不顧,他曾受過比這百倍萬倍的折磨。
寂靜無聲的環境讓他感到心煩,整個房間的氛圍似乎在一瞬變得冷清,針落可聞,缺了些什麼。
這個陪伴他多年的房子,變得差勁。
窗簾未拉上,黑邃的蒼穹無垠,整個房子的位置很好,布局在徐城的建築上更是一等一地好。
正好能不被任何物品攔住視線,看到整個天際的掩蓋,他坐在玄關處,朝那兒看去,似乎還能看到黎明上次站在那個落地窗前看着天色,對他說,她喜歡。
剛開始入住這個房子時,他并不在意這個房子裝成什麼樣,一切都是找人設計的,他隻需要點頭交錢。
當初的甯君義隻是為了在徐城有個落腳地,但現在他思索着要不要依着黎明的想法來改一改。
在飯桌上,提出買新房的人是他,但黎明不願意買新房,那這裡,以後,将是兩個人的生活,他不應該不顧黎明的想法。
他就着黑夜從窗外透過的光,摸向手機。
甯君義:我這個房子要不要再裝修一下?
黎明回得很快,她改了頭像,是可可躺在蒲團上的樣子,安逸平淡。
【梨】:怎麼想要裝房子?
甯君義看着自己的名字和頭像越看越不喜歡。
甯君義:不買新房的話,這個房子以後你應該會住進來,按你的想法重新裝修一下,可以讓你住進來舒心些。
他去換了名字,叫家有狸貓。
【梨】:不用。
再看了看黎明的備注,改成了:【梨】【貓】的表情圖案。
但過了一會,他又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改成:倫敦有雨。
而頭像則改成了牛乳糖的糖紙。
黎明并沒有給甯君義改過備注,所以他換名字,頭像,被她注意到,發消息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文藝,又童心未泯啊,甯君義?
他看着與上面的“不用”形成明顯對比的話語,笑了。
黎明這個人,還是要靠她自己願意說話,才會吐露。
倫敦有雨:突然想起一位異鄉的故人。
文绉绉的話不像平常的甯君義。
【梨】:對你很重要嗎?
倫敦有雨:嗯,很重要。
【梨】:那以後我陪你去倫敦看看他。
黎明以為是什麼教授,老師,同學,所以想着以後能和甯君義去看看人家。
倫敦有雨:好。
黎明看着甯君義改名字,突然自己也想改,但她在這件事上沒有那麼糾結,既然頭像是可可,那她的名字也就改成了:可可當家。
命運的交織,讓人琢磨不定,可他們仍然慶幸,世界上的物質不停地流動變幻,使人如同DNA的螺旋一樣,讓隻能一點相交的線成為無數交叉的痕迹和絲線,這不僅是交彙的紐帶,這也是生命的誕生與永恒。
亦如是他的新生,是她的永恒。
擁抱新生的生活,顯露永恒的逆鱗,擁有一絲溫情,交付一層保護。
嶄新的再生,永恒的流芳,無關旁人,隻有他們二人知曉。
知曉黎明為何這樣耀眼,知曉君子為何這樣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