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這次相見,除了黎明這一環,出奇地順利,沒有電視劇裡的拘謹無措,沒有小說裡的大打出手。
所有的時間定得飛快,五月份訂婚,六月份結婚,一切都自然而然地順利。
黎明自上次去超市開車出了事以後,再也沒有開過車。她是一個不願意在意外事情上再次踏步的事情,她害怕自己開車還會出事。
可今天大家都喝酒了,沒有人開車。
幸好甯家二老已經被管家接走,不然黎明握着方向盤的手肯定要出汗。本來商量好讓陳麗媛來開車,黎誠良叫代駕,但陳麗媛想跟黎誠良聊些事,就演變成了陳麗媛和黎誠良開走了,剩下她和甯君義。
而現在,她要開着甯君義的邁巴赫送他回家。
這還是黎明第一次開這麼貴的車,她面色焦慮,心裡揣揣不安,如果撞車了怎麼辦,如果人家要賠錢怎麼辦,臉色不見好,深吸一口氣又卸下,還是不太行,她需要被推一把,亦如找工作,亦如定婚期。
聽,推她的的人來了。
“有保險。”甯君義坐在副駕駛,拉上安全帶,閉眼仰頭休息,為了哄好黎誠良,他确實喝了不少,頭陣陣得疼,但他也看得出黎明的心思,現在的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不難猜出。
現在的他即便閉着眼,也能在心裡描繪出黎明愁色的神情,微微蹙眉,嘴巴輕輕抿起,手不停在方向盤上摩擦,胸脯的起伏……
車子啟動,黎明吸了吸鼻子,打開了甯君義一側的車窗,“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嗎?真是難聞死了,一身酒氣。”
嗫嚅的聲音更像可可喵喵叫的時候,總感覺身上被烈酒燒火灼燙着,可是窗外劈頭蓋臉地一陣冷風真是令人清醒。
寒風陣陣從窗外襲來,讓甯君義睜開了眼,側頭看向慢慢開着車的黎明,她也不盼着他好吧,喝了酒吹着風,一冷一熱,在她看來,大病初愈的他應該不會再來一次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黎明開得并不是很快,但也不算龜速,反而是穩穩當當地行在路上,一輛又一輛疾馳而過的車也沒有讓她分心,她隻專注自己開車的四周。
“阿黎。”甯君義玩心大發,輕聲叫。
黎明回應,“嗯?”
“怎麼都喜歡叫你阿黎……”甯君義很少小聲小氣地講話。
但車内一共隻有兩人,他即便發出再小的聲響,還是被黎明聽到。
隻有陣陣的嗚嗚聲傳進,清風伴着醋香味,是剛剛發酵的味道。
“小名啊,你沒有小名嗎?”黎明沒有聞到醋味,隻是正常回答。
“沒有。”甯君義坐在副駕駛縮了縮身子,看着黎明一點安慰自己的意思都沒有,有些憋悶氣。
喝酒上頭的他,根本不管黎明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嫉妒心所“厭惡”他,他坦言,想脫口就脫口,隻是脫口後又陷入無盡的糾堵之中。
兩人待在一起總會變得越來越像,甯君義在今天這件事上失了往日的利落從容之态,反而多了平日裡黎明身上的糾結淤堵的情緒,他暗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黎明不回答,仍然認真開着車。
甯君義把自己的身子縮得更緊,他情緒上湧,眼眶裡打着淚,但這次的淚沒有直接落下,而是被他一直含着,含在血紅的眼中,直至眼裡框不住淚,他輕柔地抹掉,隻留下含淚,因為這樣……
黎明一直認真開車,并沒注意副駕駛的動靜,然而甯君義的哭泣都是發不出聲的,所以她自顧自地,輕車熟路地來到甯君義的家,絲毫沒有注意到任何細節。
她長呼一口氣,“到了,下車吧,小哭包。”
“小哭包”隻是黎明一路上想得稱呼,小名這種事還是需要長輩來,但她想個稱号還是可以的,總覺得甯君義嘴裡的話怪怪的,以為他因為少了家人的取名而難過。
但黎明叫出口的稱呼又覺得别扭,所以也就叫了這麼一次。
隻是她沒想到一側頭就看見甯君義紅着眼看她,那眼液欲落不落,叫一聲“林妹妹”也不過如此。
“你知道我哭了?”甯君義并沒有無理取鬧地先要求黎明必須親力親為地哄他,而是先問她是否知曉自己的情緒。
“不知道啊,怎麼了?”黎明有些手足無措,她的眸中全是憐惜。
終于,含了一路的淚能夠迎來它的落幕。
因為這樣……可以讓黎明更心疼,更在意,更懷有濃厚的情緒。
事實也如同甯君義所猜想得一般。
黎明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了張餐巾紙,輕輕擦拭掉那顆不辱使命的淚滴,嘴裡還不停地詢問,“到底怎麼了?可以跟我說的……怎麼真得是個小哭包了。”
“你喜歡這個小名嗎?阿黎。”甯君義紅通通的眼眶仍然不斷滑落着淚,像是擦不掉的串珠,碩大又緊密。
見他根本不停的哭泣,黎明幹脆不擦了,而是準備好好交流一下,“還好吧,我已經很久沒用過這個小名了,隻是我爸他不知道,所以他今天才會一直喊,怎麼了?因為小名?”
“不是……裴之惜喊,叔叔喊,我還以為你很喜歡。”甯君義聲音沉悶嗓啞。
這下黎明算是聽明白了,重點全在“裴之惜”,根本不是小名的問題。
她無奈搖頭,又擡起手拿着紙巾擦了下那張滿是水的臉,“都過去好多天了,怎麼還在吃醋?而且還為了這個哭,根本不值得。”
“我明天就要回c市了,又要和你分開一個星期了。”甯君義扯住她的衣袖,鼻音濃厚,睫上水光閃閃,一撲一扇,像是清晨露珠韻在蝴蝶的翅膀上。
對,明天就是最後一天清明假期,而甯君義下午就要開車往c市趕,所以他們又不能待在一起了,又要過許久的日子才能相見。
“沒事的。
對了,以後周末就别回來了。
等到五一我去c市找你,周末來回太麻煩你了,會很累。”黎明安撫,放棄擦不幹淨的紙,直接上手托着甯君義的臉。
他執拗地不松衣服,隻是淚眼汪汪地看着她,如同被人欺淩了一樣,他不願妥協。
“五一有五天假,比你一周來回一天還多了一天的時間呢。”黎明的手握住甯君義緊攥發白的手指,指尖有着甯君義剛才一直吹涼風的冷意,她抓得更緊了些。
早知道風會這麼冷,她就不開窗通風了,本來剛生病好,不知道他能不能挺住,思緒被一聲拉回。
“阿黎……”
“别叫阿黎,叫黎明。”
“阿黎……”
黎明無話可說,她思忖着甯君義現在的想法,歎了氣,說道:“我不喜歡阿黎這個叫法,換一個吧。”
“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