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群星璀璨,像是一條星光大道。
黎明很少同人有不愉快的時候,因為她冷淡地認為這一切,不過是委屈自己的向下兼容,但她卻能無時無刻體諒他人的不堪,以此來做到情緒降級,于她而言,确實是吃軟不吃硬。
甯君義把黎明送進餐廳門,黎明微笑地與每一位打招呼,她進來的瞬間,哄鬧的聲音一下子低落,每個人隻是體面着探究她。
晚上的她穿着打扮簡單幹練,臉上的妝不像上午婚宴上的濃豔,反而更加突出她舒适可人的五官,幾個男士頻頻看過來。
但她并不是來吃飯的。
黎明并不打算在萬兩面前鬧得太難看,所以她把萬兩和她的先生支走,說自己給她準備了新婚禮物,在車上忘了拿,有些重,讓甯君義帶他們去。
站在她身側的手緊了緊,她拎包的手一頓,擡起去輕觸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像是安撫。
不放心是真的,但甯君義還是尊重黎明的選擇。
三人離開,門關上的一瞬間,黎明的耳朵有一瞬鳴音,這種事,即便自己有理,還是很頭疼。
房内落針可聞,鴉雀無聲地相互打量。
黎明輕聲咳了咳,嗓子有些不舒服,“大家還是不要裝了,主角也走了,幹脆攤牌,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說。”
每個人面面相觑,但都沒有率先開口的舉措。
既然給了機會讓他們說清楚,卻不說,那黎明就準備自己說清楚,“試衣間裡的話,我都聽見了。首先,我長得這麼漂亮确實惹人注目,沒辦法,先天使然,與其嫉妒我,不如多賺點錢去整一整,如果沒錢,抱怨抱怨老天不公平也行。還有說我勾引别人,證據呢?如果沒有任何證據,那我将以诽謗污蔑的名義向你們發出起訴。最後,外面的男士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們口中那些肮髒的污名,我從來沒有以單身自居過,都是你們的臆斷而已。所以,請你們選擇是與我個人道歉,賠償和解,還是我将維護自身權利,舉起法律武器。”
話音落下,全場不再注視着她,而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尴尬。
一道女聲嗤笑,“我們可沒說,你有證據嗎?就說我們造謠你。”
黎明不理她,翻了翻自己的小包,女聲還在自顧自地說,“沒有證據吧,沒有就是你造謠我們,而且在婚禮上你也沒反駁說你不是單身啊,又當又立……”
底下的聲音開始隐隐綽綽地出現。
是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女人還得意洋洋看着黎明。
一根黑色的錄音筆出現,按下按鈕,“就是單純想勾引男的”……一系列的聲音帶着沙啞的感覺。
剛才還隐隐要吵起來的趨勢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我并不想在婚禮上過于引人注目,而且我單不單身這一點,萬兩也清楚。”她掃視一圈,話頓了頓,繼續說,“就算我單身,就算我勾引男人,就算我傍金主,我能做得到,也是我有這個能力,而請問這位女士,或者在座的說過我的男士,女士,你,你們能嗎?你們能傍上富婆?你們能擁有金主?”
臉上突然染上一抹攝人心魄的笑,有着說不出的的魄力,黎明扪心自問,如果在沒遇到甯君義之前,她可能仍然顧慮許多,不願鬧得太過難看,或者她也不會有這樣強大的氣場去一人對峙,甯君義帶給她的底氣是他的身份,說是“傍金主”,可真是讓她“傍”了個大的,可惜,萬一哪天遇到惹不起的,他們可能就要灰溜溜逃走,想到這,黎明的笑意更甚,但她也沒忘記正事,“所以?你們選擇道歉還是和我在法庭上見?到時候我可不會這麼容易和解。”
一個人開頭,就會有人跟随,大家都是成年人,早知道面子這種事根本不能當飯吃,而且黎明這樣不清楚身份,能和萬兩這樣的大小姐做朋友,又不怕得罪他們的人,還是要小心為妙。
最後,輪到剛才指責黎明的那位女士,她癟着嘴,不情不願,黎明也不多說,“那我們就……”
話還沒有出口,她身旁的一位男人就忙不疊地站起身,“我代她道歉,黎小姐您看行不行?”手上舉起剛倒的白酒。
這種事鬧得太久,甯君義那邊也不好拖,黎明幹脆利落點了點頭,她也不是特别計較這些人的話,更不在乎他們道不道歉,隻是她需要讓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男人挽了挽袖子,一仰而盡,喝下白酒,被子不是平常喝白酒的小杯,而是喝茶的普通杯,整整倒了半杯,黎明看着都皺了皺眉,真是願意為紅顔出頭啊。
酒杯向下倒了倒,最後一滴落下在紅色的桌布上,染深了顔色,門一瞬間拉開,男人還未來得及坐下,萬兩看着這場面有些疑惑,“黎明,坐啊,你和甯總坐那邊。”她指了指兩個并排的空位,“尚玖氣,你站着幹嘛呢?”
“我站起來跟黎小姐認識認識。”那個站起來的男人從椅子前站出來,走到黎明面前,伸出手。
一下子把黎明架上了高處,這個男人并不在那一群說她壞話的人裡,他站起來替旁邊的姑娘喝酒時,黎明以為他不過是為了心上人出氣,但現在看來,不太像那麼一回事。
還未等黎明細想他的意圖,便聽到,“看來黎小姐不願意和我認識一下嗎?”男人的手還舉在黎明面前。
“我來和你認識一下吧,小尚總。”甯君義大踏步走過來,皮鞋震震有聲地跺在地上,手直接握上尚玖氣的手,“早就聽聞小尚總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們家黎明可能是因為小尚總的氣場太強大,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所以還是我和小尚總認識一下吧。”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兩人的手并未松開,尚玖氣面上帶着笑,并未做什麼反應,黎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拉了拉甯君義的另一隻手。
甯君義率先松開尚玖氣的手,“走吧,媽那邊還等着呢。”
這個借口是黎明想出來的,就是今天參加完婚禮還要趕回徐城跟陳麗媛團聚,而她過來萬兩的答謝宴,隻是為了送新婚禮物。
而“媽”這個詞是甯君義第一次說出口,黎明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她感受到甯君義按了按她的手心,才轉頭和萬兩交代,萬兩的表情十分遺憾,但還是表示理解,畢竟五一放假第一天就讓黎明離家給自己當伴娘,确實對阿姨不好。
黎明嘴上應付着萬兩的關切,心裡想得卻是如果陳麗媛聽見那一句“媽”會是什麼反應呢?會是高興吧,畢竟她很喜歡甯君義,不過可能也不高興,她可能會以為他們倆發生了實質性的關系才會喊,到底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甯君義待到兩人聊完,連眼神都沒給尚玖氣一下,拉着黎明轉身就走。
讨厭的空氣裡藏着讨厭的人,他不喜歡。
生氣的心情讓他的步子邁得很大,黎明的手還緊緊握着,而黎明隻能小碎步快走跟上他,她感覺得到甯君義有些生氣,但她也不想一直這樣小跑着跟他,讓她感到不舒服。
步伐一頓,她幹脆不走動,身後的人兒輕拉不動,甯君義轉頭,疑惑不解地看着黎明。
手從溫熱中脫離,雙手環抱住,黎明徑直自顧自向前走,不看甯君義一眼,論起生氣,她比甯君義可厲害得多。
眸子隐了隐,他小步跟在身後,并不超過黎明,即便是多麼别扭的小步伐,他也一路跟着,一直跟到車旁。
低着頭,看到前面人的腳步一頓,再一轉,他才擡頭。
“生什麼氣?那個尚什麼的?吃醋?”她擡擡下巴。
好像撕開面具後的他什麼都能說,“對啊,我吃醋了,你想怎麼做,黎明。”
男人一手撐着車窗,一手攬過女人的腰肢,貼近自己,女人後仰的動作,危險地眯起自己的大眼,越想遠離,男人越不讓她得逞,撐着車窗的手穿過她的秀發,讓額頭貼向胸口,陣陣心跳聲越發清晰地進入女人的耳中,溫熱的懷抱擋着呼呼的夜風,男人的下巴抵着一側額頭,身子帶着女人輕柔地左右搖擺,“真想把你快點娶回家啊,黎明。”
女人調整了一下位置,側耳趴向結實的胸膛,如同小鹿亂撞的心跳聲響徹在耳邊,而秀發彌漫的清香也徹底沁入男人的鼻尖,“結婚有什麼好的?夫妻共同财産?你以後轉移了怎麼辦?我以後比你有錢怎麼辦?”
黎明很少表露自己對于結婚的意願,至少在此之前,甯君義一直緩慢地推着她向前走,也默認她認同這一段關系。
“給我個名分啊,要不然簽個婚前協議?你的錢歸你,我的算夫妻共同财産。”
“名分對你很重要嗎,甯君義。”
“重要啊,不然什麼姓裴的,姓尚的都跟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了。”
“可是,你明明已經是我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