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篝火夜的前一天遇見了瓦萊麗。
活在傳聞中的那位公主。
象征王室的玫瑰點綴着她乘坐的馬車,這位現任王唯一的公主以領主的身份巡視自己的領地,她坐在馬車裡面帶微笑注視着她的子民,我坐在酒館裡無意中和她對上了視線。
她愣了一下,沖我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随後移向了其他的人,重新恢複成微笑。
……怎麼說呢,看過瓦萊麗,我更想見到格妮維雅了。
我喜歡、唔,用喜歡可能很輕浮,但我确實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女性,也不吝啬于我的喜歡去付出時間和精力。
尤其是像瓦萊麗這樣的美麗少女,不管是含苞待放的青澀感,那無意中的嬌豔動人的光彩,還是藏在微笑中,如金屬制的王冠般的冷淡與疏離,都無比吸引我。
不過,在看到美麗的笑容時,浮現在我大腦的卻是疑問。
——她認識我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篝火夜那天,我看到牽着她的手跑過來找我的蘿茜時明悟了。
“姐姐、姐姐,她就是我的朋友瓦萊麗哦!”蘿茜笑容燦爛地為我介紹着身邊的少女,而少女——瓦萊麗也是一副和巡視時截然不同的活潑和我揮了揮手。
“雖然在巡視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但還沒有跟您打過招呼。”瓦萊麗的活潑下展露出了公主的矜貴,“我是塔德·瓦萊麗,我聽蘿茜說過了,感謝您對她的照顧和幫助。”
……我不是很擅長面對這種很客套的寒暄啦,一般會逃避掉,甩給香克斯來處理。
但是……我用餘光左看看右看看,香克斯剛才和耶稣布出去了還沒回來,隻剩下貝克曼還留在酒館裡,他坐在酒館的角落裡,我的眼神求救信号根本傳遞不過去。
“道謝就不用啦,畢竟蘿茜她是我可愛的小玫瑰,說幫就太客氣了,能看到她有你這樣的好朋友,我可是相當的欣慰呢。”我一慌張起來,就會說一些既沒有邊界感,又黏糊得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鬼話,“而且啊,我非常不接受可愛漂亮的女孩子對我這麼冷淡呐,所以,可愛的瓦萊麗像蘿茜那樣叫我就可以哦。”
“啊、诶……”瓦萊麗的臉上浮現了一瞬間的茫然。
她遲疑地說道:“那個、瑪麗安娜……姐姐?”
“嗯嗯,聽到了哦。”我笑眯眯地點頭。如果是galgame,我現在應該可以聽到新攻略角色開啟面闆的提示音了。
不過,我沒有忘記我的疑問。
我好奇瓦萊麗是怎麼在巡視中認出了我是蘿茜的朋友,蘿茜手裡沒有我的照片,按理說,瓦萊麗在沒見到我前應該不會認識我。
唔……畢竟我一直都非常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能力暴露給香克斯還有海賊團帶來危險啦,像這種莫名其妙地認出我,就算是可愛的美少女也沒用,我非常警惕哦。
“……嗯……這個……”
聽到我的問題,瓦萊麗下意識回頭看身邊的蘿茜,而蘿茜面色通紅地點了點頭,随後忍不住遊移起了視線。
“……這個是蘿茜在信裡提過姐姐你啦,因為形容很特别,再加上蘿茜說姐姐喜歡在這家酒館,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很獨特?”
“就是,善良得像天使啦,鴉羽色的頭發,像紅玫瑰的顔色,比我的王冠上的紅寶石還好看的紅眼睛,還有,那個,就是和……”瓦萊麗也越來越小聲,耳朵泛起淺色的紅暈,“……一樣啦。”
哈?
我努力維持住臉上的笑容,裝作很平靜地說:“啊,是這樣啊。”
是我脫離十幾歲太久了嗎?
我怎麼沒聽懂這孩子在說什麼。
但滿腦子困惑也不影響我對着蘿茜說“沒想到我在小蘿茜眼裡是這樣的形象啊,看來确實很喜歡我哦?”,甚至在看到她紅透臉的時候,還能懷着某種惡劣的心态,打算用溫柔的語氣說“真是好巧哦,我也很喜歡我的小玫瑰。”這種我自己都受不了的屁話。
本質上,我果然不是什麼好人,越是察覺到小孩的情感,越忍不住想學習蜘蛛的作法,看那孩子落在蜘蛛之網中恐懼着幾乎瀕死窒息的強烈感情所上演的掙紮之舞,尤其在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掙脫後懷着絕望和欣喜的心情自暴自棄——打住!這是我很久之前心理扭曲做的事啦,現在才不會這樣呢!
我勵志不要做梅林那種愛情人渣,像被真心信任自己的小女孩愛上再忽然抛棄人家跑掉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做!現在的我可是會從愛這點就嚴厲杜絕掉呢!
這麼想着,我臨時改了要說出口的話:“畢竟,我是蘿茜的瑪麗安娜姐姐呢,對吧?”
很好。我圓起來了,這是對大姐姐的仰慕——誰年少的時候沒有幾個仰慕的大姐姐呢——而不是那種複雜的傾慕。
我在心裡給自己熱烈鼓掌,誇贊自己的聰明反應。
蘿茜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啊、嗯!是的!”
“那個、說起來,我和瓦萊麗還有點别的事——”她拉着瓦萊麗的手後退了一步,“姐姐晚上一定會去海灘吧?我們晚上再見!”
我還沒說話,她們就跑出了酒館,我能聽見瓦萊麗慌張在說什麼類似“诶?蘿茜、等等——跑太快啦!”之類的話。
“唔……”我扭頭去看貝克曼,他叼着煙,完全是一副平靜的旁觀神情看完了全程,“我是說錯話了嗎?”
“你自己怎麼想?”
“很完美地在沒有傷害小女孩脆弱心靈的前提下,委婉表示了我們是好朋友的意思。”
畫出邊界對我來說就是一種表達拒絕的方式了,我覺得自己做的超棒。
貝克曼夾起煙,好像無奈地說道:“真是的,你和香克斯真是一樣。”
“哈?”我歪頭想了想,劇烈地搖頭,“哪裡一樣啊!我還是青春靓麗美少、咳,美少女诶,香克斯怎麼都不可能和我一樣啦。”
雖然23歲(嗯……)還說自己少女什麼的有點羞恥,但我不管,哪怕80歲我都是少女。
他這次是真的無奈地笑了一下。
“剛才的話,你自己覺得對就可以了。”他回答了我最開始的問題。
那當然是對的。
我立刻把這件事甩到了腦後。
香克斯是在下午才回來了酒館,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趴在酒館裡昏昏欲睡了。
聽到他和貝克曼交談的聲音,我困得擡眼皮都做不到,直接睡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比起看見什麼,我更先聞到就是很濃郁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