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雖然壞掉了一條裙子,但我還有新的裙子。
脖子上被咬的痕迹也淡去到不仔細看發現不了,至少朱利娅就什麼也沒發現。
以及,重編頭發的時候把香克斯趕出房間,所以非常安全地帶好了發飾。
壞消息是路的觀察力也是非常級别,因此下午一見面他就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森林明天也能再去啊,頭兒你早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路笑着這樣說道。
我早在路露出笑容前就躲到了香克斯後面,三年了,就算不占蔔,我也清楚這群家夥肯定會調侃。
回船上的麻将,路絕對逃不掉了!就算他讓船上多了個可愛妹妹也不會放過他的!
“怎麼了,老師?”
落後了幾步才停住的朱利娅疑惑地看了眼路,她好像不理解路臉上奇怪的笑容,但在路開口前,我就打斷了路不懷好意的解釋。
我湊過去,低頭戳着她懷裡的一大一小兩個編織的籃子,好奇地問道:“這是幹嘛的呀?”
“裝果子用的。”朱利娅介紹起來,“這個小一些是給姐姐你用的,這個大的就是……”
說話到一半突然沉默了。
“姐姐很适合穿佩諾爾裙。”她忽地這麼說道。
“唔?”我納悶地擡頭,看見她面色染上十分眼熟的紅暈,那雙盯着我的藍眼睛已經閃到快要發光,怎麼形容呢……
總之,我被這種不加掩飾的眼神吓到後縮了一點距離。
“……”她不沉默了,我沉默了。
在沉默了幾秒後,我試圖若無其事地說:“是嗎,啊、大概是發型的原因?我編了好久呢。”
朱利娅定定地看着我,“不是哦,姐姐今天比平常的漂亮,更有種特别的感覺。”
然後,她輕快地笑起來,還眯起了眼,像是愉快的小狐狸。
“……不過,這個編發和搭配的發飾也很漂亮,配這條白裙超級有創意的哦。”
哇哦。
難搞。
剛才有一瞬間,我差點都要覺得她是想吃了我,上次我們在那座原始叢林島遇到的野獸盯人也是這個感覺……充滿掠奪性,和某些野獸的、不具有人類感情的知性那樣很奇妙的、赤/裸的意圖。
但是香克斯看過來後就消失了,朱利娅的笑容和最開始看到的毫無差别。
我注意到了路的表情,他在朱利娅露出那個眼神時就斂起了笑容……看來路也早就發現了吧,甚至可能有過短暫的接觸。
和那個東西。
我重新湊過去開始顯擺自己編的麻花辮。
“當然啦,白裙子就要搭白色的發飾嘛,還是這種閃閃亮亮的,最合适啦。”我興緻勃勃地邊走邊跟她輸出自己的搭配經,那倆家夥被我甩到了後面,“本來我是想穿那條帶飄帶的紅裙子,那條……唔,反正,我覺得這樣很棒,對吧對吧。”
朱利娅似乎很有同感,她點了點頭:“是的,姐姐非常棒。”
嗯?怎麼感覺這句話有哪裡怪怪的……
算了,不要細究是美德。
佩諾爾的森林離我們住的旅館不算很遠,隻要走到前天廣場的位置,再往東多走一段就到達了入口。
在去的路上,我聽朱利娅介紹了這座繼承了甘尼斯之名的森林。
聽朱利娅說,裡面有很多野生的果子和漿果是隻在這座森林生長的當地特産,因此,除了釀酒外,果幹和新鮮的水果每季都會運往王城和隔壁的喀賽爾供貴族享用,那段時間裡,森林會有領主的騎士把守禁采。
當然,現在早就過了規定的時間,隻要是交過森林稅的佩諾爾居民都可以随意去采來釀酒或者食用。
“不過,爸爸說,最早的時候沒有閉林時間,也不用交稅,任何時候都能随便進來采摘,是十幾年前新定了現在的規定。”朱莉亞說。
關于這點,朱利娅的父親曾經跟她說過,最早的自由是甘尼斯公爵答應了佩諾爾居民,而亞希爾王為公爵遵守了諾言。
嗯……允許下令燒殺麥哲克街和放棄了森林稅這種大筆的國家稅收,都是以「王」作出發點的行為。
我是一直不理解啦,為了國家長遠的利益,不管是背負罵名還是放棄龐大的金錢收益,再不擇手段或者慘無人道的事都是心甘情願。
這種類型的王啊,确實不懂人心。
站穩身體,我眺望了下森林的遠方……想不到這座森林很大,是可以稱為遮天蔽日的那種茂盛森林,不止是密樹繁葉,即便現在隻是最外圍,低矮的灌木叢、長着細弱小野花的草叢都是可以用葳蕤來形容的壯觀景象。
唔,和彌漫的霧氣搭配起來,像奇幻片或者恐怖片的場景呢。
從朱利娅手裡接過我的迷你小籃筐,我拉住身後香克斯的手臂,跟要繼續往深處走的路他們擺擺手。
路在佩諾爾的這段日子裡來過森林很多次了,他們這次是有明确目标,要去深的地方摘一種長在高處的水果來釀果酒。我們約好回去的時間,分開行動。
“安娜要摘什麼?”香克斯側了側身,低下頭看着我問道。
“那個紅色的漿果!”
看着路他們的背影隐沒在森林和現在還隻是淺薄的霧氣裡,我信誓旦旦地跟香克斯說道:“這次不要香克斯幫忙,我要自己摘滿這個籃子。”
聽見我的豪語,他的眼裡帶上了笑意,“那我這次就當觀衆,看安娜的表演了。”
“就是要這樣啦。”
我擺手,這樣大言不慚。
大言不慚,說來,就是我的豪言壯語具有時效性。摘了一會,隻鋪了籃筐一層,我就感覺到疲憊,也對摘漿果失去了興趣。攤開手心,那些紅彤彤的小果子躺在我的手心,像是通透光彩的紅珍珠,随着我傾斜的手腕骨碌碌滾落進夾雜着綠色的細綠葉片的藤編籃筐。
小心避開了踩到覆蓋岩石的苔藓,我跑回香克斯身邊。
“要我做什麼?”他像是未蔔先知地笑着開口問道。
“唔……”我左右看了看,松開他的手,把小籃子挂到他曲起來的手臂上,“你幫我拿着啦,我要去抓蝴蝶。”
不知道是哪裡的花開了,在剛才長着漿果的灌木叢周圍就一直有幾隻蝴蝶飛來飛去,有一隻鱗翅是黑色的蝴蝶還非常挑釁地停在了我白色花朵的發飾上。
我扯住一朵正在綻放時期的黃色薔薇的骨朵兒,停在花心的蝴蝶委屈地抖了抖翅膀,不得已轉而落在壓住花瓣的手指上。
“你看你看,香克斯!”
脆弱纖薄的蝶翅在我轉身帶起的風裡展開,卻依舊沒有趁機逃離。
我驚喜又得意地舉起手指,沖香克斯炫耀那隻藍色的蝴蝶,“這可不是我抓到的,是它自願哦。漂亮吧?”
“非常好看呢,安娜真厲害。”
香克斯的視線停留在那隻蝴蝶上一會,看回我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