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森林回來後,朱利娅和路就着急離開釀酒去了,我提着我的小籃筐,裡面裝滿了朱利娅給我的漿果,高興地和香克斯回到了酒館。
而在我們去了森林的第二天,耶稣布回來了。
他回來的具體時間我不清楚,隻是中午醒來離開床的時候,在外面的房間看到了他坐在沙發上,他和香克斯面前都擺着幾瓶已經空了的酒,看起來像是路在佩諾爾這段時間釀的那些。
“喲,瑪麗。”耶稣布撐着頭,擡了下蓋着酒杯的手指算作打招呼。
“你回來了啊。”
我打了個哈欠,昨天香克斯不知道發什麼瘋,拉着我睡到很晚,總感覺最後天都快亮了。
一天做太多次,我真的休息不夠啦……睡到中午也還是好困。
揉了揉眼睛,懶得再找不知道丢到哪兒的鞋子,我光腳踩着地闆,走到沙發的旁邊,在香克斯垂下來的注視裡踢了踢他的小腿。
“我要坐下。”我相當頤指氣使地要求道。
什麼在别人面前要尊重香克斯……那種東西對我不存在啦,他昨天可是完全沒尊重我喊停的意願,而且踢他這幾下我的腿都要酸死了,這都是他搞出來的錯!
耶稣布懶洋洋笑了起來,幾乎是習以為常地看着香克斯和我。
而香克斯這個大笨蛋更是完全沒在意我的态度,他笑着向後讓出懷裡剛容一個人坐下的空位,在我坐下後又随手拿了個空杯子,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
喝了一小口,感覺嗓子舒服了點,我放下杯子開始觀察桌上擺着的東西。
看來路也來過了,那盤三明治明顯是他的手藝。他們三個趁着我在睡覺偷偷聚餐,香克斯這家夥居然不喊我起來。
“路呢?”我問。
“帶他那個學生去學習了。”
“哦,朱利娅也來過啊……”我疑惑地回看忽然擠眉弄眼的耶稣布,“你眼睛抽筋了嗎?”
“路的學生好像很喜歡瑪麗你啊。”
“唔?”
“一進門就在找你,還敢問香克斯你在哪——”耶稣布露出大笑的表情,“路的學生膽子很大嘛。”
“畢竟是路看中的學生啦。”我擡擡下巴,得意地說:“不過被小女孩喜愛這屬于我的無敵魅力,耶稣布你羨慕也沒用。”
“喂喂、瑪麗,說得太過分了啊。”被我的話重擊,耶稣布沒好氣地說。
我笑嘻嘻地做了個鬼臉,全然不在意他裝出來的生氣。
不隻是我覺得路這次超好運,連耶稣布也覺得路有朱利娅這個學生是非常講運氣的事。
明知當路的學生就要離開故國,跟着一群報紙上報道都是窮兇極惡的海賊出航,還依舊很雀躍地答應下來,用船上那群家夥喜歡說的話來形容,朱利娅是受到大海的召喚,血液裡流淌着無畏的冒險精神。
我沒有那種東西,不太理解他們說的大海召喚到底是什麼,不過路的運氣不止在朱利娅身上,身為父親能同意年輕的女兒出海去當什麼大海賊的學生,怎麼想都覺得路撞大運了。
要是說一定要在這次充斥好運的過程裡找點問題,那唯一有點問題大概就是……其實也不能算問題啦,寄生的東西還到不了能被稱為是問題的地步。
反正在離開佩諾爾前解決掉,朱利娅就可以清清爽爽地和老家告别,跟我們一起踏上旅程啦。
诶,說起離開,貝克曼和徳歌在的瓦勒泰和克斯特伯爵領隻隔了一座城市,跑去莫别克(離我們最遠的城市)的耶稣布都回來了,他倆怎麼還沒有要回來的消息?
我想到了就問了出來。
“現在貝克曼還在和來贖那家夥的人交涉,我看用不到我就先回來了。”耶稣布喝着酒,随意說道。
真是辛苦了啊,貝克曼。
不愧是我們可靠的副船長呢。
“那德歌……”
等等。
耶稣布追擊的那家夥的能力,我聽耶稣布和香克斯提過,是和夢魇相關的果實能力。
賓治和猛士達之前到蘋果島被他的能力困在夢裡,香克斯他們收到了猛士達的動物傳信知道這件事,耶稣布才去追擊逃跑的那家夥。
現在追擊到了,肯定不會和平地把那家夥丢去了瓦勒泰。
這麼想,德歌确實要留下來啦,人沒贖走可不能死在手裡。
贖走後就不管我們事了,我是不會對傷害到船上大家的人有任何同情心的。
耶稣布的神情斂了一些,他喝了口酒道:“德歌救的那群人得的是疫病,配藥還要幾天。”
“疫病?”我眨眨眼。
耶稣布簡單描述了一下症狀,很像曾經在歐洲中世紀猶如死神降臨的黑死病。
但是……
“有點熟悉诶。”
我眨了眨眼。
“佩諾爾這裡十幾年前也發生過疫病,症狀很接近呢。 ”
耶稣布的手一頓:“瑪麗你确定嗎?”
“嗯,是同一種哦。”我趴在香克斯的手臂上,慢悠悠地翻看起那段過去,“不過這個病感覺超棘手,當時沒有調配出過對症的藥,直到亞希爾王下令燒滅患者聚集的區域才徹底解決……”
等等,徹底解決怎麼會現在再次出現?
我明明看到了,那場大火裡不可能有幸存者,也不存在逃出來的遺留者。
而且疫病這種東西間隔十幾年再換個地方爆發,怎麼可能,那種病毒又不是真的鼠疫,沒有動物或者什麼做病毒載體,也不具有什麼蟄伏期,怎麼會出現完全一樣的情況?
還有,德歌好像提到過,那塊領地的領主不管那些病患,讓他們自生自滅。這點完全不對勁,這個病死亡率接近百分百,視領民為自己所有物的領主不怕領民都染上然後都死掉嗎?
一股強烈的違和感被直覺從一團亂麻的混沌大腦拽出,一直以來忽略的細節在此刻傾巢而出,我稍微坐直了身體,苦惱地皺了下眉。
那段漫長的過去想要翻找出違和感的來源,實在是太過浩大的過程。
但我太好奇了,翻看這種低效率的方式已經不足夠滿足我想要知道真相的心。
回看、占蔔,這些都是在我和香克斯約定之後我自己設下的限制,我的能力原本就不需要那些外物,知道對我來說,就是本能。
而知道這個概念,囊括一切,從宇宙誕生起到終結之時的所有事情,都在我應該知道的範圍内。
于是,在放開限制的瞬間,我就知曉了想知道的關于這座島的全部——
……好無聊。
仿佛從頭頂澆了一盆冷水,好奇的火焰被連火星也不剩地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