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開始主動。
或許是那隻惑人的狐狸,兩人不分你我,津液交換,紅舌勾纏。
粉紅若隐若現,就像心跳一樣。
耳畔盛滿了甜膩膩的呼吸聲。
周遭的世界被一層白霧籠罩,變得白茫茫一片,紛擾被隔絕在外,整個世界隻餘下他們兩個人。
一白一黑,洶湧的氣息在空氣中碰撞、交融,你追我趕,你退我進。
似嬉戲,又似對決。
“嘶——”
夏油傑倒抽一口涼氣,痛苦的輕吟将五條悟遊離的理智瞬間拽了回來。
五條悟看着他衣襟大開,胸前的白皙裸露在外,激起一陣戰栗,夏油傑單手捂住胃部,青筋暴突,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五條悟不敢繼續對他怎麼樣,看着夏油傑狼狽地蜷縮着身體,明明一米八的個子,此刻卻是小小的一團。
可憐見的。
“怎麼回事?”五條悟用審問的口氣。
“胃疼。”夏油傑言簡意赅。
廢話,他又不是瞎的,能看不出來?
五條悟一陣頭疼,每次都這樣,不到最後一刻,不剝開最裡面的一層,他就總是彎彎繞繞,真心話遮遮掩掩。
虧他還以為夏油傑要道歉。
“胃病?多久了?藥在哪裡?”
五條悟起身倒了一杯溫水,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又把床上躺着的人撈在懷裡,用溫熱的手給他一圈圈揉着胃部。
過了一陣,夏油傑緩了些,頭抵着五條悟的下巴開口:“悟,還繼續嗎?”
空氣霎時安靜,氣氛變得冰冷。
五條悟起身,一言不發就要往外走。
“悟!”
夏油傑半倚在床邊,慘白的臉還未恢複血色,他似是挽留,“我真的沒關系,已經不痛了。”
五條悟在門口停了下,用剛好能讓夏油傑聽到的聲音說:“這種事情難道不痛就可以嗎?傑,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夏油傑怔在原地,五條悟關門離開,帶走了房間内最後一點鮮活的人氣。
——五條悟還頗為貼心地帶上了門。
疼痛卷土重來,氣勢更兇,帶着殺人于無形的氣勢,翻山倒海。
夏油傑強撐起的身體重新疼得顫抖起來,冷汗淋漓,陣陣耳鳴,腦内一片空白,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咬緊牙關維持一絲清明。
如果這次昏迷,不知道又會忘記什麼,他不想再一次忘記五條悟了。
不想再經曆醒來誰都不認識的恐慌,無助,孤寂……
太難捱了。
那些日子太苦了,磕磕絆絆重複認識不同的人和物。
今天這個片場,明天那個片場來回打轉,記憶也都颠三倒四,夏油傑承認自己失憶的時候格外寂寞,仿佛身體确實了最重要的靈魂,活動的隻是一副空落落的軀體而已。
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麼是心如刀絞,萬箭穿心。
是他負了五條悟的情,他不敢去見五條悟,不敢讓他知道自己的狀況,總是偷偷摸摸從熒幕上短暫地見到日思夜想的愛人。
不過,應該說是暗戀者更為合适。
他們十年沒有見面,他還偷了悟的jing子,自私地人為改造了一個兩個人的後代。
算是一個念想,是支撐他挺過漫長的十年的一個私心,也是妄想。
夏油影不算傳統的體外胚胎,是一個人為制造的由兩位男性基因改寫出來的新型實驗人,跟他一樣,是不被世俗認可的怪物。
這個實驗長達五年,最終活下來的胚胎隻有一個。
還好,總算是成功的。
得知實驗成功的那一刻,夏油傑肯定是無比的興奮,也覺得老天待他不薄,總算是讓他有一件得償所願的事情。
可是,這件事他又覺得難以啟齒,不知如何跟五條悟開口,難道要讓他跟五條悟當面說,對不起啊悟,我當年趁着你意識不清醒,聯合硝子偷了你的後代,然後還繁衍了一個和我基因融合的孩子。
這種話他可說不出口,五條悟誤解也好,生氣也罷,他都認了。
可偏偏五條悟不對他生氣,也不發火,甚至還一副關心他身體健康的模樣。
是他得寸進尺,當他知道夏油影偷偷去找五條悟,出自私心沒有阻止,妄想能再和五條悟見一面。
等到真正見到人,他又開始不滿足;心想,吃頓飯總是可以的,他拿出了精心釀制的蜜桃釀,調制甜口,悟果然喜歡。
五條悟會親吻他是意料之外,如果能讓悟滿足,這點胃痛算不得什麼,可是偏偏悟不要他。
五條悟不要他了。
看着緊緊關閉的木門,夏油傑覺得人生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沒有了。
嘎吱——
門再次被拉開。
“夏油大人,您沒事吧?”
吉野池田頂着與他十分相似的臉出現在眼前,接着走到床前,有條不紊地給他注射了止痛劑。
冰冷的藍色液體被注射器推進體内,夏油傑閉着眼,感受體内令人感到燥亂的疼痛因子被凍住,慢慢地,疼痛緩和了不少。
五條悟進屋就看見夏油傑毫無生氣躺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心裡蓦地一緊。
他走過去,喊道:“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