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菜都行,我想着得去問問大姐,他們村裡有沒有種菜多的,到時候讓她送,狗娃村離奉元城遠,我上次顧前不顧後,說完忘了這茬,那小孩要是回頭送菜路上出了什麼事。”湯顯靈說到此眉頭皺了下。
他對自己手藝有信心,畢竟也算是開了外挂,但是真是第一次做買賣,真賣起來,還是顯得稚嫩,缺少經驗。
梅幹菜做少了,而且曬梅幹菜講究天氣,要一連大熱天大晴天,他家現在竈屋就剩十斤挂一點的梅幹菜量,怕是沒幾天賣了。
但最最要緊的還是湯顯靈擔憂——狗娃送菜路上可别出岔子。
其他倒好說,梅幹菜沒了,那就先歇業,或是改賣别的也行,反正是朝食鋪子,湯顯靈不想幹一天太辛苦了,他得好好養好身體,蔣芸也養養,母子倆是面黃肌瘦,蔣芸面上皺紋都帶着苦相。
蔣芸點點頭,也不知說什麼,她覺得五哥兒能自己拿主意了,比她想的還要周到,明明她也算是做了三十多年買賣,此時好像意識到,自己以前隻算是雇工似得。
進貨、采買、記賬,她都不會。
砰砰——
“外頭敲門,娘我去開門。”湯顯靈順手把放銅闆的木匣子塞到蔣芸手裡,“你收起來,我估摸是狗娃來了。”
算算日子,正好今日。
開了門,湯顯靈先看到全須全尾的狗娃,松了口氣,目光上移見到狗娃後的皇甫鐵牛——還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帥哥。
“進來坐啊。”湯顯靈熱情招呼人進。
狗娃已經說起來,“湯夫郎,這次又是鐵牛哥和我一道,他本事好厲害打着了一隻鹿——”
“鹿?!”湯顯靈震驚,看向皇甫鐵牛。
鐵牛說:“鹿我先送到西市酒樓賣了,要趁着鹿還未死,最好賣。”
“原來是這樣啊鐵牛哥!”狗娃才知道,難怪鐵牛哥先往西市跑,他還想鐵牛哥陪他一道來奉元城,先辦鐵牛哥的事也是應該的,他可以自己去八興坊,隻是沒想到鐵牛哥說:賣了鹿一道去。
狗娃就點頭。
湯顯靈看二人辛苦,“你們先坐,歇歇腳,我去倒些水,對了你們吃了沒?”
“無事。”鐵牛說。
狗娃:“我出門前吃了倆烤土豆。”
“那都幾時了。”
狗娃以為湯夫郎問時候,直喇喇說:“我出門時天大黑,應該是後半夜了。”
那就是淩晨之後,不知是兩三點還是四五點。
湯顯靈忙說:“我去隔壁買些饅頭,你們歇歇腳喝點水,要是不趕路,一會在我家吃了休息好了再回。”
“沒事沒事湯夫郎,我不餓的。”狗娃忙說。
湯顯靈已經去後院端水。
狗娃同鐵牛哥坐在鋪子裡凳子上,也不亂看,小聲說:“湯夫郎人真是好,隻是村裡實在是沒野菜了。”
“要是有野菜,我倒是不怕辛苦走這麼遠路來送菜。”
皇甫鐵牛瞥了眼狗娃,說:“你路上不是這麼說的。”
狗娃不好意思撓頭,他路上走走歇歇确實累人,就想沒野菜了,正好可以不再送菜,可到了湯夫郎鋪子裡後,湯夫郎為人好,就又忘了剛才的累。
沒一會蔣芸和湯顯靈到了鋪子前面,給狗娃、鐵牛送了水不說,還有可以擦洗擦洗的臉盆水。
“阿娘,我去隔壁買饅頭。”
湯顯靈拎着籃子去隔壁買饅頭,兩隻素包兩隻肉包,一想到皇甫鐵牛個頭還有盡管穿着衣服,袖子也擋不住隐隐的肌肉,又買了六個大饅頭。
鋪子門沒關,幾人就在鋪子裡說話。
湯顯靈招呼二人先吃包子墊吧墊吧,又說:“饅頭我要冷的,切成了丁,家裡還有個鴨蛋配着點菜炒一鍋,娘,今個晌午就不做飯了,湊合一道吃了。”
“行,聽你的。”蔣芸對午飯怎麼吃沒意見,她現在記挂旁的事,雖說那胡康是個壞的,但到底才死了沒半年,如今守寡在家,怎麼說也得一年半載後再找媒婆來尋男郎。這兩個送菜的,年歲小的還好說,旁邊有個正是适婚男郎,在鋪子裡待得久了,她怕坊間鄰居誤會了去,對五哥兒名聲不好。
說五哥兒浪-蕩什麼的,以後五哥兒可怎麼再嫁。
湯顯靈完全不知道蔣芸操心‘男男大防’這事,蔣芸一貫愁眉不展,一點點小事就會讓蔣芸成為驚弓之鳥,湯顯靈已經習慣了。
對他來說,皇甫鐵牛長得帥氣,他就是看看,真沒蔣芸想的那麼多——帥哥誰不喜歡多看兩眼啊。
上輩子,他到死都是個寡王,慘。
湯顯靈是喜歡男人,還喜歡看臉,隻是他在現實裡慫的緊,不敢找,還喜歡長得帥、品行好,最最主要是有感覺。
感覺這事太模糊了,朋友都說他是故意推脫不想找。
湯顯靈:清湯大老爺冤枉啊!
竈屋裡,湯顯靈手上切着馍丁,因為皇甫鐵牛的到來,勾起了一些戀愛觀回憶,不由嘀咕:幸好幸好,胡康那死老頭已經死了,要是穿過來守這麼個幹癟老登——
“不如死了算鳥!”
湯顯靈說完又一頓,“我就是死,都得偷老湯頭的錢買點老鼠藥把胡康那想吃絕戶的惡毒幹癟老登毒死才能走。”
蔣芸在前頭鋪子待不住,過來看看五哥兒,還沒進竈屋聽到五哥兒說這等話,吓得先張望,見外人坐在鋪子中,才松了口氣。
幸好沒人聽見。
可能說老登老登到——湯父醒來了,又是扯着嗓子罵罵咧咧喊蔣芸,意思蔣芸對他不上心,死到哪裡去了。
蔣芸應了聲,忙去東屋。
湯顯靈手裡的刀下了狠勁兒,隻能剁剁馍丁了,馍丁切好了,蔣芸進出端熱水伺候丈夫擦洗,湯顯靈在鍋裡下早上切出來的肥肉,肥肉滋滋啦啦作響,沒一會變成了油脂、油渣,油渣也不用撈出來,下蔥花、打散的鴨蛋液,香味一下子出來了。
他在末世研究過自己的‘異能’。
經過他的手,可以讓食物原本的香味激發出來,食材與食材更能融合到最高最好的香味,哪怕不是食物的樹葉,去了苦澀、幹噎等,也能有點好吃了。
現在天然的食材,在他手上更别提了。
以前是三分變六分,現在就是優秀分。
鴨蛋炒的松散黃澄澄,盛出來,挖了點豬油滑鍋,倒入切好的馍丁、野菜開始翻炒,再倒入炒好的鴨蛋,開始調味。
他為了調肉餡,買的香料按比例磨成粉,舀了一小勺倒進去,大鐵鍋中馍丁表面沾了油脂變得略微焦黃一些,顆顆分明,與鴨蛋、蔥花、野菜碎完美融合到一起。
前頭鋪子,狗娃都快坐不住了,吸了吸鼻子,“鐵牛哥,好香啊,比我剛吃的羊肉饅頭還要香!”
湯夫郎給他買了羊肉饅頭,他是舍不得吃的,但也不好意思帶回家給家裡人嘗嘗——湯夫郎好心意,他還是吃了吧。
剛覺得熱氣騰騰的羊肉饅頭就是他吃過最好吃的了,現在狗娃又忘了羊肉饅頭香味,巴巴的伸着脖子看後頭。
冷峻寡言的獵戶皇甫鐵牛,此時肚子咕的叫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