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坐起身,輕輕揉了揉雙眼,一扭頭,發現一旁的顧西舟還未醒。
書院的作息與顧家的差不多,都是卯時作亥時息。
若不是昨晚她在給他用的草藥中有意加了一味具有催眠功效的藥,估計他早就被腰間的傷口痛醒。好在他腰間的傷口也沒有再往外滲血,昨天的辛苦也算沒有白費。
姜顔坐着回了回神,随後起身往前面光亮而空曠的敞口處走去。越往前走,她發現上方凹凸不平的洞壁離她的頭頂越近。
最後她站在地面的盡頭處,一股寒氣自下而上朝她襲來,她伸出腦袋往下望去。
在距離她腳下地面十丈有餘的地方竟是另外一個地穴。
地面上一顆參天古樹拔地而起,巨大無比的樹幹直插地穴中心,枝繁葉茂的分枝遮天蔽日,将地穴上方唯一的一個出口遮擋得嚴嚴實實。
要不是時不時有重重疊疊的樹葉被大風吹開,縫隙中漏下幾束光亮,她都要懷疑巨大的樹幹是不是已經将洞口堵死。
樹幹的一部分細小分支伸展到了她所在地洞的上方,但是這些枝幹無法承受人的重量。主樹幹離她有些距離,站在她的位置根本無法觸及,想要依靠樹幹出洞去,還是得去到下面,從樹幹根部借助它周身垂挂的藤條往上爬才行。
姜顔隻得折回,叫醒了顧西舟。
他二人順着石壁一路往下,越往地下走,潮濕之勢加重,涼氣越盛。下面的空間明顯比上面的地洞大得多,石牆之間洞道相連,層層相隔。
四周的石壁長年滲水,看上去無比潮濕,上面還長了不少的形似苔藓的野草。地上原本的泥土沙石與盤根錯節的樹根被一層厚厚的枯枝落葉所覆蓋,地面中心處粗大的樹幹樹藤相互纏繞,直沖雲霄,好不壯觀。
現下雖是白天,但外面照射下來的光線被上方樹枝樹葉盡數遮擋,洞中也并沒有敞亮多少。
剛剛一番用力,顧西舟腰間的傷又開始作痛了。
姜顔見他唇色發白,神情隐忍,料到像他這般沉默寡言的人怕是不會主動出聲叫痛的,便趕緊将他扶到一旁,靠着洞壁坐後,忙又給他輸了些靈力。
末了,她才獨自走到周身纏滿樹藤,黑黝黝的古木邊,打算在幾條懸挂的藤曼中選一條堅實可靠的用作他二人之後逃出地穴的工具。
地上堆積的落葉厚實到快要蓋過了她的小腿。她站在那棵需要六七個人同時伸出雙臂環抱才能圍住的巨樹下,拉起一條如她手腕般粗細的藤條。
擡頭,用力的扯了扯,幾片葉子被她扯了下來,緩緩飄落在地。
不知是錯覺還是樹葉落地有響動,她發現她腳下的枯葉似乎動了動。不過動靜就一下,她也沒有太在意。換了一條藤條,又用力地扯了扯,這時地上又有樹葉在動了。
這一次,她警惕的低頭看了看腳下,疑惑道:“從哪裡吹來的風?”
依照先前的推斷,地穴中唯一的出口隻在他們的頭頂,如果有風從其他地方吹過來,便證明這個洞中還有其他的出口。但是一旁的顧西舟卻道:“無風。”
而姜顔這邊卻分明感受到了地面上的動靜,不是風吹動的落葉,那是……
她正覺得納悶,一旁的顧西舟卻突然出聲,沖她喊道:“小心腳下!”
姜顔聞聲,低頭一看,發現地面的枯葉正在被什麼東西推動,不由地心弦緊繃起來,随即雙腳在地上重重一點,右手拉着眼前一條垂挂的藤條向上飛出一兩丈。
她單手抓藤條,垂挂半空,再次低頭看向地面,隻見先前平靜的枯葉下竟翻出了一條長長的光溜溜的黑色尾巴,将樹幹根部圍了兩圈。
此時這一截裸露在外的尾巴正在往中心迅速收緊。姜顔看着那條碩大的尾巴,微微吃驚,心裡暗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眼看樹下那條尾巴在朝樹幹的另一面收。于是她伸左手,順勢換了條藤,朝樹幹的另一面飛去。
原來在他們看不到的另一面,大樹的根部有一個很大的樹洞,剛剛的黑色尾巴便是在往這樹洞中回收。
姜顔凝神一看,心道:“瞧這爬行的動作,再加上這黑色的光滑的身軀,難道是……”未等她反應過來,一張血盆大口便從樹洞中飛快探出,朝她咬去。
姜顔眼疾手快,雙手抓着懸挂的藤條,雙腳往樹幹上猛地一踩,迅速飛離樹幹,向洞邊飛去。
然而落地後,她卻因為腳軟而險些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