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衆人心中無不好奇,有人正欲向旁邊的人詢問打聽。
但是台上的申正又開口了,得意道:“這個人想必各位都認識吧?人人稱頌的顧家二公子,身懷頂尖血脈,出身名門望族。不過那又怎麼樣,到了這月登山,他也就沒什麼特别的了。各位平時仰此人鼻息已久,此番見他落下神壇,心裡是不是還覺得挺舒暢的。今日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隻要阻攔我申氏大業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今後誰敢幫顧氏的人,誰就是與我申氏作對。”
申正說的這番話既有挑撥之意,又有孤立之用。台下的許多世家子弟往日受門第高低與血脈貴賤欺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心中怎會沒有怨氣。原本高高在上之人現如今淪為階下囚,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在所難免。
姜顔有意往旁邊瞧,扭過頭,卻看到一向神情波瀾不驚的顧西舟漲得通紅的眼底,那是無聲的憤恨與狂怒。
她還是第一次在顧西舟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肉眼可見屈辱二字是如何在他身上展現的。想來申氏肯定是派了不少高手前去擄他,不然憑他的修為不至于逃脫不掉,被抓到這裡來給人當人質。
衆家弟子被困月登山,自然不知外界發生的事情。
顧西舟剛被申氏的人暗算圍困,偷偷抓進月登山的第二日。
原本就在私下調查玄門家族墓地被盜與世家弟子失蹤案的顧家與木家終于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迹,猜測此事與隐迹多年的申氏有關,本欲号召百家暗地裡一起圍攻月登山,救出被抓的弟子。
不料,五大家族中的柳氏跟江氏兩家卻在第一時間拒絕了号召,理由是他們兩家不相信一個小小的申氏有這個膽量敢公然得罪五大家族,更不信龜縮扶津界内數十年的申氏有這個實力能在短短時日内就接連滅掉幾個家族,還擄走那麼多世家弟子。
剩下的許多小家族見顧家家主與木家家主嘴上言之鑿鑿,手裡卻又拿不出像樣的證據,許多人不免在心裡猜測這會不會又是一樁為了侵占異姓小家族的地盤而編造的假案,不想聽他們兩家的一面之詞去淌這趟渾水。紛紛選擇了站在一旁觀望。
然而他們的退縮并沒有影響原本的圍攻計劃。
兩日之後,顧氏,木氏,姜氏,白氏四個家族還是暗中集結了門中大量的弟子跟門生,偷偷趕赴扶津。未免夜長夢多,四位家主一緻決定在當晚夜襲月登山。
不料卻中埋伏。
當晚的月登山下不僅埋伏了數百位弓箭手,還集結了大批的泥人傀儡跟申家培養多年的一衆死侍。
待各家的精銳力量一進山,林中便忽然射出了無數隻箭矢,大部分的精銳弟子被這陣憑空冒出的箭雨射中,紛紛倒地。
剩下的人躲開利箭,迅速上山。行至不遠,又遇泥人傀儡與死侍,雙方利刃相向,多番厮殺,久戰不下。
四位家主的修為再高,也經不起對方輪番消耗,眼看自己手下弟子傷亡慘重,不忍其他弟子再白白丢了性命,隻得匆忙下令撤離。
此一役,四個家族的人算是見識到了申氏的實力,也更加堅信失蹤的世家弟子就被藏在月登山内,不然申氏不可能會做出如此反應。隻是現下敵衆我寡,救人之事需得從長計議。
四家人馬隻得打道回府。
可顧崇耀與顧扶搖怎麼也沒料到,待他們回去時,見到會是一個被硝煙彌漫,血流成河的麓雲谷。
原來在顧崇耀帶着大批顧氏弟子圍攻月登山的當夜,申氏也偷偷派人夜襲了無人守衛,内部虛空的麓雲谷,甚至還将他家的家主印翻了出來,在申氏的正名書上蓋了章。
第三日,參與圍攻的其他三個家族剛将申氏的真面目告知到衆家。沒過多久“東陵顧氏已簽下正名書,同意申氏重回玄門百家之列”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差不多快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申氏更是趁熱打鐵,當天就給大大小小數十個排得上号的仙門遞去了正名書。前有跟申氏作對的孫氏和其他兩個宗門被滅門,後有五大家族的顧氏帶頭為申氏正名。
結果顯而易見。
一些先前怕毀了自家清譽還拿不定主意的宗門一改之前猶猶豫豫的觀望态度,盤算着日後就算有罵名,也有顧氏在前面頂着,更何況自家孩子還在别人手上呢,都覺得此時跟申氏兵戎相見實為下下策。最後大筆一揮,雙手一按在正名書上蓋上了自家的宗主印。
短短幾日,從各個家族蓋好印送回到申氏手上的正名書不少,月登山裡的人質也由七八十号人一下子銳減至二十幾個人。
申正将這二十幾号人視為月登山的毒瘤,申氏的頭号大敵,天天變着法的折磨着。不光将他們的住所從先前的大院換成了低矮的土坯茅草房,就連給到的吃食也從先前的清湯寡水,粗茶淡飯變成了有一頓沒一頓。
不少被抓來的世家弟子無法忍受被申家人這樣苛待,認為即便是人質那也該有人質的活法,怎能像現在這般住在漏雨漏風的破房子裡過着饑腸辘辘的日子。
二十幾号人中首先發出這種抗議聲的人是柳賓,他原本是個比申正更傲慢無禮的人,但這些日子他被申正手下的人多番虐待,非打即罵,常常都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身上那股嚣張之氣倒是消了不少。
可惜他的抗議聲并沒有換來申家人的半分禮待,反而還惹怒了對方,導緻他又被暴打了一頓,剩下的二十幾名弟子也被趕出了先前的土坯茅草房,統統住進了申氏的大牢裡。
說是大牢,但被關進去的第一天姜顔便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大牢裡除了關着他們這些被擄來的世家弟子外,還關着不少陌生的年輕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