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舟放下茶杯,平靜道:“柳賓告訴我的。”
姜顔道:“這人還算有點良心。”
從昨晚見到姜顔到現在,顧西舟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害怕或者慌亂的神色,不過她這人遇事向來都是默默忍受的,此刻她表現的越淡定,就越能證明她心裡不安,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姜顔看了看他,滿臉堆笑,讨好道:“先活着呀,得想辦法把身上的毒解了。申樂曾跟我說,給我下毒是為了讓我乖乖跟着她去月亮崖,還說什麼配制解藥的藥材隻有月亮崖才有。不過我現在無法禦劍,顧二公子這麼厲害,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
兩日後,姜顔在客棧裡喬裝打扮完畢後,便獨自去了月亮崖。
月亮崖這名字聽上去像是座高不可攀的懸崖,可實際上它卻是一座龐大而又繁華的仙城,月亮崖不對散修們開放,裡面除了住有跟柳長銘有血緣關系的族人外,還住着一些跟柳氏沾親帶故之人。
别的家族的修士若是有事要入内,可以憑借其家族令牌進人,不過通常情況下,進城的異姓修士基本上都是為了一睹仙都風采而來,很少會久留。
姜顔現下的身份是罪犯,連個散修都不如,想要入月亮崖,隻能盜用别人的令牌,反正城門處的守衛都是隻認令牌不認人的。
姜顔帶着一頂帷帽,在城外蹲守了半日,總算是逮着了一個修為低,喝得醉醺醺并且準備入城的人。拿到令牌順利進城後,跟多個人打聽完,她很快便找到了顧西舟先前所說的那家客棧。
此時顧西舟已在客棧内等候多時,見她穿着自己為她準備的衣服,一身完好地出現在客棧門口,緊繃的心總算是松了。
顧西舟從茶案前起身去到姜顔面前,道:“路上可還順利?”
姜顔在帷帽下點了點頭,道:“順利,人帶來了嗎?”
“樓上。”
顧西舟領着姜顔去到客棧二樓,推開了樓梯左側的第一間房門。側過身,為姜顔騰出了道:“她在裡面,進去吧。”
姜顔側過臉去看他,語氣真誠道:“多謝!”
房裡的華影聽到有人進屋,趕緊從榻邊站起身,看着來人,道:“姜顔?”
姜顔伸手緩緩摘下頭上的帷帽,她多不想面對這一刻,可還是轉身朝對面的人露出一個滿是苦味的笑,輕聲道:“是我。”
華影見她臉色蒼白,面容透着一種病态,心知她内心定然也掙紮難受過,擡腳去到姜顔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動作像是在安慰,可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又隐隐透着些心酸:“沒關系。”
聞言,姜顔内心那份羞愧此刻再也無處藏匿,情緒有些激動起來,眼眶微微發紅,伸出雙手抱着華影,哽咽道:“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别的辦法了,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華影拍着她的背,溫聲道:“我知道你的處境,所以我一點都不怪你。我父親這些年替仙首大人辦過不少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我父親的份上,仙首大人定然也不會太過為難我。”
姜顔嗚咽道:“可……”可你卻并不是你父親在意的孩子,柳長銘派人苦尋幻靈珠多年,足見此物對他的重要性,你父親又怎麼可能會為了替你求情而去得罪柳長銘。
華影道:“我不會有事的,别擔心,反倒是你,柳長青跟你義父是朋友,你又用過幻靈珠,你現在想要把罪責全往自己身上攬,仙首大人怕是也不會放過你家的人。”
“我是柳長青撿回來養大的,我說的話他會相信的。”姜顔松開手,站直了身體。
華影驚訝道:“什麼?”月亮崖的人并未将姜顔的身份公之于衆,估計是想等她到了月亮崖,跟柳長青确認,誰知她竟然逃了。
“你願意幫我,我自然不能瞞你。不過我也是這幾日才被人告知他就是柳長青。”姜顔将手中的帷帽放在對面的木案上,抹掉了臉上的淚痕,道:“現下有好多事情我也沒弄清楚,我需要見到他,問明白。”
華影原以為隻要她出面證明幻靈珠在她體内,柳長銘便不會再為難姜家人。姜顔雖有幻靈珠,可那卻是她無意撿到的東西,算不得盜。可眼下看來,這卻是一局死棋,姜家人或可因為她的出面證明幸免于罪責,但姜顔與柳氏長青的關系一旦坐實,那便是同黨了。
不過幻靈珠認主,柳賓也曾說那是他爹柳長銘的法器,可為何它會聽姜顔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