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上帶着一道劍傷，從房頂上飛身下到地面，緩緩轉過身，看着前面剛落地的姜顔。審視般的目光中帶着些不解，好奇道：“你究竟是何人？”

姜顔微微擡眉，嘴角在笑，可那笑卻冷得刺骨，道：“你先前不是還派人一直在找我，找姜家的弟子嗎？當初可是你親口對外宣稱說姜家的人私藏了你的法器，把姜家人定性為月亮崖要抓的罪犯，整個修真界的敵人，逼得我們無處可藏，好不凄慘。怎麼？這麼快你就不記得了？”

“你是姜家那義女姜顔？”柳長銘之前确實見過姜顔的畫像，不過他卻很難将眼前這位周身邪氣的陰鸷少女與他之前要找的正派弟子姜顔聯系在一起。

姜顔用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的口吻意外道：“呦，仙首大人記起來了呀。”

柳長銘表面看上去理智且冷靜，不過他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卻道明了一起，那是傷口的疼痛帶來的反應，道：“柳長青這個叛徒竟敢将這劍給你用。你可知這是誰的佩劍？你也配！你最好乖乖把它交出來。”

“連你這樣的人都配做仙首。不過是一把破劍罷了，我又有何不配用？難不成你還想對我使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那一套？”此時姜顔的臉上透露出了一種放縱的嚣張，眼裡燃燒着熊熊火焰，挑釁道：“哦，我忘了，仙首大人貌似一向都喜歡随意動用别人手裡的東西，可自己手裡的東西别人卻是瞧都不能多瞧一眼的。不過怎麼辦呢，這劍我用得很是順手，心裡也很是喜歡，可沒打算還給你。你如今四面楚歌，兵臨城下，怕是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把它從我手裡奪回去了吧？就算有，你也别忘了，剛剛你可是在我手上吃了一劍。”

柳長銘對那把劍的狂熱遠遠沒有比對冥之匙與幻靈珠的狂熱多。鬥到現在，他除了能想到姜顔是在借助其他法器的力量在與他打之外，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說服他自己，年紀輕輕的姜顔的修為竟然比他還強，道：“我問你，幻靈珠是不是也在你身上？”

姜顔的眼神嗜血而冷酷，一張蒼白的臉微露猙獰，一字一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抓了我親近之人，百般折磨我的家人，殺了我的師兄弟。這些賬我還沒跟你算完，你這麼着急詢問幻靈珠的下落，是覺得今夜你還能在我劍下活命？”

此刻她不再是聖潔之花，而且幽暗冥界放毒殺人的曼珠沙華。

“好狂的口氣。”柳長銘眉峰一凜，臉上沉沉，厲聲道：“爾等宵小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我倒是沒料到姜源道竟然收了你這個邪魔歪道作義女，要是早知道，那他之前就不會是一劍穿心這麼便宜的死法了。今日我便讓你下去與你家裡人團聚。”

柳長銘的殺意已盡數都被姜顔的一番狂妄之詞激了起來。他一向是不輕易出手的，一來是因為身份尊貴，身邊搶着替他鞍前馬後效勞的人很多；二來是難遇對手，這些年他足不出戶，時常閉關，埋頭在柳無言留下的手劄中尋求修為上的突破，如今已有成效。

四大家族的家主們，單個拎出來跟他對打，隻怕都不是他的對手。這也正是木秋霆先前感到心驚的原因。

而如今的姜顔就像是一把火，成功的點燃了柳長銘心中的鬥性。

顧西舟看見他嘴角隐隐浮現一抹冷笑，很快明白過來他這是要大開殺戒的意思了，神色不由地凝重了幾分。

刹那間焰照殿前，旁邊三人隻見柳長銘手中的劍靈光大漲，緊接着他以極快的速度閃到姜顔跟前，正欲一掌辟出。

豈料姜顔身形如鬼魅，比他動作更快，持劍反手一檔，化掉了來人的掌力。手腕一翻，收放自如，碎夢對準了對方的喉嚨，就在對方以為她要攻擊這個地方，下意識的用劍去護時。她神色淩冽，再将劍尖一偏，往上一挑。

柳長銘左邊的臉頰上立刻生出一陣疼痛，一道細細的劍口不斷往外滲着鮮血。他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擡手去摸臉，翻過手掌一看，滿手的鮮血。

這對他而言是奇恥大辱。

親眼看到自己打不過的人被另外一人輕輕松松的破了相，一旁無法參與惡鬥的顧西舟與木秋霆皆是一臉驚愕。

柳長銘看上去終于不再冷靜了，他咽不下這口惡氣，目露兇光，面露猙獰，出手更狠了。擊打之勢力貫蒼穹，強大的劍氣帶起地面塵土狂風亂舞。

姜顔身體有恙，雖有惡靈的力量在手，體力卻不如對方，在對方排山倒海的一頓猛攻之下，看上去有些氣喘籲籲了。

柳長銘顯然也發現了她體力不濟這一點，更加肆無忌憚，臉上的笑看上去更陰險了。他手持一把修長的銀色長劍，鋒芒畢露，左右開攻。趁着姜顔左避右閃，喘息之際，瞬間逼到她跟前，長劍的劍鋒掠過姜顔的頸間。

姜顔面色微沉，屏息往後傾身，堪堪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