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自然清楚她現在的狀态,日後她的身子隻怕是會越來越差。為了不讓人起疑,她都已經計劃好了。等回了水雲閣,她便會以閉關修煉為由,住到白雲觀去,那個地方三面都是懸崖峭壁,下面鎮上少有人敢上去,是個埋骨的好地方。
“總之,你不要在新弟子面前滅我威風就行。”
她這邊話音剛落,另一邊主位上的木秋霆就緩緩開口道:“諸位,不知今日這席面可還合大家的胃口?近日事多,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呀。”
此話一出,殿内立刻有人捧場道:“木宗主這說的是哪裡話。我等在此叨擾多日,還日日都有好酒好菜供着,倒是叫我等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怎會招待不周?今日這席面跟前幾日一樣豐盛,葷素搭配适宜,美酒佳肴兼備,真是想不合都難。木宗主有心了。”
“應該的。承蒙諸位賞臉,百忙之中趕來鳳栖台赴宴,與我共同商讨如何處置柳氏餘孽之事,木家理應好好款待。”木秋霆一臉從容道:“現下柳氏餘孽已除,修真界也算是太平了。眼下就隻剩下如何處置柳氏的那些法器了。”
有人問道:“木宗主,我聽聞那些法器上在被收繳的過程中都沾上了不少柳氏人的血,有幾件都已有了兇邪附體之兆,都快成為兇器了。這樣的東西可不能馬虎處理,若不及時毀去,日後說不定會成為禍害。”
“張宗主所言極是。很多法器都有靈,一旦兇化确實不是一般的低價修士所能應付的。”木秋霆頓了頓,繼續道:“但從另一個方面來看,法器難煉,若是将其全部銷毀未免可惜。所以我昨日便找顧宗主,白宗主,還有江二公子商議了一番,最後我們幾家都同意留下這些法器,将它們作為戰利品送給今日在場的各個家族。諸位都是在月亮崖浴血奮戰過的人,理應拿到屬于你們自己的那一份獎章,而柳氏的法器便是你們的獎章。”
話落,顧崇耀道:“是呀,我相信大家心裡也都清楚,柳氏的很多法器原本就是從别的家族手中強取豪奪而來。柳氏已亡,現在将這些法器給到各家雖說不得是物歸原主,但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修士的内心已經忍不住開始心神激蕩,暗暗竊喜。
柳縱橫仙道兩百年之久,暫不說他家以往從别的地方搜刮來的仙門法器,單是他家祖祖輩輩存留下來的就已經數目驚人,令其他仙門望塵莫及了。
世家之間,原本就有靠家族法器的多少與品級來判定家族實力的說法。放眼整個修真界,除了那些接近于得道成仙的高人外,有哪個正兒八經修煉的修士會嫌棄自己身上的法器太多?法器這種東西不僅是象征身份的東西,也是除了本身的修為外,在斬妖除魔時最能給修士提供幫助的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此番不用耗費自己的半點修為跟靈力便能得到一件威力不小的法器,此等好事若在以往那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怎能叫人不喜?
殿内氣氛慢慢開始躁動起來。就在一部分人快要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動與興奮,準備扭頭去跟旁邊的人議論時。殿中忽然有人出聲道:“我聽說在柳氏收藏的所有法器中就屬幻靈珠最厲害,不知木宗門可有此珠的下落?”
聞言,衆人先是一番沉默的面面相觑,而後才紛紛點頭稱道:“是呀,柳氏的至寶幻靈珠那可是神物呀,聽聞此物不僅可以助人修煉,還能生死人,肉白骨,丢了可惜了。”
這時,另一位身着黑色衣袍,模樣端正的年輕修士起身,嘴角微勾,眼角帶着點笑意,意有所指道:“我瞧着許宗主怕是問錯人了吧?要說在這大殿之内知道幻靈珠下落的人,隻怕非碧水間姜宗主的師妹姜顔姑娘莫屬了吧?”
一言驚醒夢中人,衆人這才想起來先前姜家發生的慘事,随即忍不住紛紛将視線移到了殿内同一處。
衆多異樣目光彙集之處,姜顔伸出去的筷子在一碟蔬菜上方凝了一下,同時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弧度。
旁邊的姜鴻見有人想将禍端往自己家人身上引,連忙起身駁道:“杜宗主,你這話說得可就有意思了,我師妹與柳氏素無瓜葛,又怎會知道幻靈珠的下落?”
對面的顧扶搖也道:“是呀,杜宗主,姜姑娘若是知道幻靈珠的下落,姜宗主的父母也就不會被害了,你這樣說怕是有些不妥吧?”
“素無瓜葛?我看未必吧?”方才說話的杜宗主看上去一派随意,負手而立,側目而視,用餘光打量着斜上方低頭吃着菜不動聲色的姜顔,陰陽怪氣道:“姜宗主,姜姑娘與那柳氏餘孽柳長青是舊識,這點你比大家清楚。讨伐之夜有人親眼見她孤身一人闖進了柳氏地牢。後來柳長青便從地牢裡憑空消失了,連個屍首都沒找到,大家難道不覺得奇怪嗎?要說這事跟姜姑娘一點關系的沒有,我可是不信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衆人像是被他的話點醒,心裡也逐漸生起了疑。大殿内開始爆發出一些細小的議論聲。
“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有憑空消失之理。”
“我覺得柳長青被殺的可能性很小,柳氏追查他多年,幻靈珠還沒找到呢,哪能輕易就結果了他,此人多半是逃了。”
“柳氏地牢可不比别的什麼地方,一旦進去插翅難逃,他能逃才怪呢。”
“你别忘了這姜姑娘可是擊殺柳長銘與柳氏幾大長老的人,修為深不可測。”
“這樣說來,當夜能救他之人也隻能這姜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