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鴻舉行婚禮的前一日,陶氏跟胡氏兩個宗門的人便已抵達水雲閣。
婚禮當日,水雲閣内四處張燈結彩,喜慶的色彩随處可見。
胡盛景跟她的妻子并沒有像其他客人那樣閑着,而是一個在前廳幫忙迎接從各地趕來的賓客,一個在後院忙着為新娘子梳妝打扮。
原本姜鴻是想讓姜顔去前廳的,但青長老說她一個未出嫁的世家小姐不适合在前面做迎來送往的事。于是她便隻能跟在姜鴻的舅母身邊,幫她打下手。
陶家這次來了不少人,陶紫月的那些三姑六婆此刻正在裡間圍着她,幫她仔細檢查着從頭飾到衣服的每一個細節。
姜顔不善女工,又與陶家人不熟,她在這地方可謂是毫無用武之地,便隻能無聊的坐在外間喝茶。
期間,也有幾位陶家的女眷退到了外間來喝茶休息的,不過她們見到姜顔除了點頭招呼了一下外,相互間也是沒怎麼說話。
陶紫月的母親河氏是在這些女眷們重新進去裡間後,才從裡面走出來的。見到姜顔後,她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點頭招呼,而是直接坐到了姜顔旁邊的木案前,問道:“姜姑娘怎麼不進去幫着作參考?”
河氏的年紀看上去大約四十五六,精緻小巧的五官看上去倒是跟陶紫月頗有幾分相似。臉上雖沾了些歲月的痕迹,但是膚色卻依舊白淨細膩,儀态端正,看得出來年輕時應該也是位氣質典雅的美人。
姜顔轉頭,實誠道:“不瞞陶夫人說,其實我對梳妝之事不太拿手,就更别提能幫别人作參考了。裡面有幾位夫人幫忙,我相信她們定能将新娘子打扮得很好看的。”
“幾位夫人都是看着月兒長大的長輩,如今見她要嫁人了,心裡難免有些感慨以及…”河氏有意将話音拉長,明白人都聽得出來,她這欲言又止的口吻是在等着對方接她的茬。
姜顔身為晚輩,雖然沒有弄明白她的這層意思,但也确實沒令她失望,轉頭随口一問道:“以及什麼?”
“擔憂。”河氏的神情中露出了幾絲惆怅之色,說完才将手裡的茶杯遞到了嘴邊,雙眼卻還在暗中打量旁邊端坐着的人。
聞言,姜顔心裡還以為對方擔憂的是姜鴻以後會對陶紫月不好,便替姜鴻跟他的嶽母保證道:“我能夠理解夫人們的心情。不過還請陶夫人跟其他幾位夫人放心,我師兄心性純良,品行端正,絕對是個值得讓陶姑娘托付終身的人。陶姑娘嫁進姜家後,我師兄定不會委屈于她的。”
河氏聽完,輕輕點頭,微微一笑,依舊惆怅道:“姜宗主的為人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隻是此次在前來碧水間的路上,叫月兒的幾位姨母聽到了些關于姜家的傳聞。雖說那傳言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但月兒的幾位姨母對姜家不了解,難免會因此替月兒感到擔憂。”
姜顔一聽到“傳聞”二字,心裡便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暗道:“傳聞?難道是…”
“姜姑娘今日即在此,那可否請你出面跟月兒的幾位姨母澄清一下,也省得她們幾位多想。”
姜顔微微皺眉,傳聞一事,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有什麼可澄清的?
姜顔心中還在納悶河氏為何不去找姜鴻這個姜家家主澄清。
哪知等她反應過來時,河氏便已将裡間的幾位夫人都叫了出來。
幾位穿着略顯隆重的婦女相繼去到姜顔案前,紮堆立于三步之外,拿斜眼瞧着她,那神态,距離大街上那些在人身後偷偷說閑話的人,就隻差指指點點了。
姜顔見自己面前的光差不多被擋去了半數,也無法安心繼續坐着承受對面幾個人異樣的打量與審視了。
她緩緩起身,淡定的笑道:“幾位夫人想說什麼?還是你們想聽我說些什麼?”
話落,一名頭戴金簪的婦女便了站出來,開門見山道:“很簡單,姜姑娘,我家月兒心思單純,心底善良。行事也向來得體,從來不願将事情跟人往壞的方面去想。但我們幾個身為她的長輩,為了她着想,便不能對什麼事情都不管不問。實不相瞞,我等這幾日在外面聽到了一些傳聞。傳聞說你跟姜宗主并非義兄妹,而且私底下的關系似乎也十分暧昧不清,敢問姜姑娘,這些傳聞是真是僞?”
姜顔沒想到對方當着她的面說話竟如此直接,雖感覺到了幾絲冒犯。但對方畢竟是陶紫月的姨母,加之今天這個日子又非同尋常,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失了禮數。
于是她便也坦蕩的答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僞。”
又一婦女接過話,疑惑道:“那姜宗主為何會拒絕柳氏的女子?難道不是因為你不同意。”
姜顔微微側身,目光往對面掃了一眼後,無奈的笑了笑,道:“敢問夫人,若是别人将你殺父仇人的配劍贈予你,你收是不收?”
那名婦女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當然不收。”
姜顔點頭,笑道:“這便對了。柳長銘殺了我義父幹娘,我師兄拒絕柳氏的女子,這有什麼問題嗎?”
聞言,對面幾名婦女一時有些語塞,相互看了看後,其中一人道:“聽聞姜老宗主跟夫人還在時,就多次拒絕過青長老要為你安排親事的提議。原因便是姜老宗主當初領你進姜家,便是打算将你當作自己的兒媳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