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答應幫薛老五下山帶他弟弟薛老六去治傷的英穗津一早起床。
她跟姜顔二人在屋裡喬裝打扮了一番後便匆匆忙忙出了門。同行的還有謝文跟薛老五。
英穗津跟薛老五從大路下山去接藏在山下一間平時他們用來秘密傳遞消息的破廟裡的薛老六。
謝文則是帶着姜顔從小路出發,方便節省下山時間,提前去山下踩點,找好藥鋪。
由于山下的情況還未摸清楚,安全起見,同行的人越多越容易被發現,因此其他幾個人就都留在了山裡等消息。
走在路上,姜顔 望着四周高大而又茂密的樹林;心想這月登山她好歹也算是來過兩次,可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上山下山的大路長什麼樣子。回來的時候還得讓英穗津她走一次正門,不然小路太繞,一個人出來容易迷路。
扶津地界不小,居住在這裡的普通人也有不少。先前因有申氏在此盤踞,礙于他家臭名遠揚,所以其他世家基本不會涉足于此。
申氏被滅之後,除了周圍離月登山比較近的幾個小鎮無人認領之外,其他地方基本已被其他家族瓜分幹淨。隻是這些地方大多跟六溝嶺一樣,都是魚龍混雜之地。
半個時辰之後,謝文領着姜顔在離月登山最近的官舟鎮上找到了一家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鋪。
因為傷者還沒到,所以謝文便先将英穗津囑咐他帶回山上的草藥一一報給了藥鋪老闆,讓他提前準備好。
而姜顔稍顯謹慎的站在藥鋪門口往外探頭,細細一看,她發現外面的集市裡除了普通百姓之外,還有了不少佩劍的世家弟子行走其中。
她本想再看看這其中有沒有姜氏的弟子,可此時已來到她身後的謝文說:“姜姑娘,你不用擔心,他們發現不了我們的。”
姜顔見多了謝文的謹小慎微,倒是沒想到他這會兒會如此談定,回頭問道:“你為何如此笃定?”
謝文在她身後張開雙臂,展示着自身,小說道:“你看,今日我這身打扮你不覺得我看着特别像是一個在藥鋪負責打雜的藥童嗎?”
姜顔見手長腳長的謝文一張臂,袖子立馬短了一截,褲腿也隻夠到腳踝上方,下面還露着一小截皮膚,一雙舊布鞋上還沾着剛剛下山踩到的泥。
這看着不太聰明的寒酸樣子,無半點修士的味道,确實很難讓人去質疑他的身份。
“姜姑娘你放心,你這身難民的裝扮也讓人看不出什麼破綻。”謝文放下雙臂,将她拉到裡面坐下,繼續道:“除非他們拿着你的畫像一一比對,不然外面那些世家弟子絕對認不出你來。”
姜顔擡開手瞧了瞧,她這一身粗糙的麻布衣裳,光是一隻袖子上就有三個補丁,倒是跟難民的身份很配。
末了,她又伸手抓了抓自己頭上挽着的發髻,想讓它看上去淩亂些,邊抓邊道:“認不出來最好。我看外面有不少世家弟子走動,若是被識破耽誤老六治傷,那就麻煩了。所以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謝文見她說得如此認真,想來她應該也是對老六感到内疚,便道:“姜姑娘,老六不會怪你的,相信我。”
姜顔看向他,打趣道:“你又知道。”
藥鋪人雜并非閑聊的地兒,謝文跟姜顔坐着閑聊了沒幾句,便一個人出門朝約定的地方去接英穗津等人去了。
待藥鋪的老闆将謝文要的藥都找齊,裝好送到姜顔身邊後,謝文才領着英穗津等人回了藥鋪。
姜顔起身看向被薛老五跟謝文攙扶着的人,感覺有些眼熟,再一看才發現他就是之前被關進水雲閣大牢又被姜顔偷偷放走的那個人。
英穗津走到她面前,小聲道:“等久了吧?老六走路不便,所以路上耽擱了點時間。”
姜顔正準備開口,這時後面的薛老六出聲沖她打了招呼:“姜姑娘,先前走得匆忙未來得及向您道謝,現在終于有機會了,多謝!”
姜顔走到薛老六身邊,見他面容憔悴,勾着背,需要有人攙扶才能站立,猜想他是腿上有傷,不宜多站,便道:“無需多禮,舉手之勞罷了,你的傷要緊,趕緊讓大夫診治吧。”
藥鋪的夥計将他們領進了裡屋,此時大夫已在裡面等候。因薛老六的傷需要脫衣診治,所以剛進屋的姜顔跟英穗津又默默的退了出來。
不一會兒,站在屋外的姜顔便聽到裡面的大夫在說,你這傷着實是嚴重,下手的人也是夠狠的。
感覺被點了名的姜顔十分内疚的看向旁邊的英穗津,欲言又止。
英穗津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搖頭示意她不要太過自責。
她二人在屋外等了許久,屋裡總算出來了人。
“老六腿上有傷,剛上完藥,一時半會怕是動不了。要回去我們得雇輛馬車才行。”謝文看着英穗津說。
英穗津朝屋裡看了看,很快做出了決定:“行,我現在就出去找馬車,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很快回來。”
外面人多眼雜,姜顔不放心英穗津一個人去,反正在這裡也是等,便跟着她出了門。
英穗津在月登山待的時間很長,期間也曾被申氏派來官舟鎮上采買過幾次糧食。所以她對這個地方并不陌生。
姜顔跟着她出門左拐,穿過兩條巷子便在一座破舊的院子外看到了出售馬匹的牌子。
英穗津跟裡面的人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可誰知裡面的人見她倆穿得寒碜,又急需馬車便開始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
姜顔氣不過,本打算站出來跟他們理論一番。
但被英穗津攔住了,她從容地從袖口内摸出了一塊玉佩,遞到了賣馬之人的手裡,和氣的笑道:“我知老闆将這些馬從馬場運來此地定是冒了風險的,我猜你也不想将它們留在手裡太久,不然等馬的主人找上門那可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聞言,原本還在背着她們偷偷的檢查着手裡玉佩是真是假的男子突然停住了動作,他轉過身一臉不好惹的看向英穗津,道:“姑娘可是在威脅我?”
英穗津笑着擺手,否認道:“豈敢豈敢,老闆你誤會了。我既然來了這裡便是誠心跟老闆你談生意的,我用這塊玉佩換你一輛馬車如何?”
老闆感到十分意外,本以為對方是想用這塊玉佩換走他很多匹馬,誰知竟隻要一輛馬車。老闆疑惑的看了看英穗津,最後确認道:“就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