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又眼中帶着淚,自嘲似的笑了起來,好不凄涼道:“沒想到最後我竟是這樣的下場,申氏是邪門歪道,如今我姜顔不也是大家眼中的邪門歪道嗎?”
“也好,也罷。就當是贖罪了。”
夢外,英穗津站在榻前,借着燈光見姜顔睡得一臉安詳,無奈的幫她蓋好了被子後,端着托盤心事重重的離開了房間。
第二日天剛灰蒙蒙亮,薛老六跟另外一名年輕男子便背着昨日英穗津采的藥材下了山。
這一次他們依舊是一身農戶的裝扮,為的是能順利避開世家的耳目。
出門送行的薛老五站在下山的路口一再眺望,雖說臨行前他已經再三叮囑了弟弟遇事不要逞強,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但他的心裡還是感到有些忐忑。
天殺的,怎麼偏偏就給老六抽中了寫了字的木簽。山下分明就是個龍潭虎穴,他真是想替自己的弟弟下這一趟山。
不多時,天已大亮。
按照計劃,今日大夥兒都需出門,去山裡采野果摘野菜捉魚打獵。
野果野菜可裹腹,動物皮毛可禦寒。
在山上龜縮了這麼些日子,英穗津總結出少暴露行迹,自給自足才是活命的唯一途徑。
可她似乎忘了,他們中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她那般修為,能把劍用得靈活靠譜,反而多的是修為平平甚至不濟的人。
更要命的是他們不是獵戶,打獵這種事情靠的是技術。僅憑他們在申家習得的那點皮毛箭法跟劍術,想要獵點大家夥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一上午過去了,英穗津看着一無所獲卻又氣喘籲籲的同伴兒們,一整個扶額歎息。
她一個人打漁又追鹿,攀岩還上樹,都快要累死了。
留守家裡的魏瑜姑娘眼瞅日照當空了也沒有一個人回來,便在廚房熱了碗昨天晚飯剩下的粥。
清粥過嘴毫無滿足感,隻能說是勉強果腹。
而後,她便端着剛煎好的一碗氣味熏鼻的藥上了樓,捏着鼻子剛推開門,便見一團黑氣從屋裡飛了出去。
魏瑜往身後瞧了兩眼,見怪不怪。
因為自姜顔來了這裡後,這屋裡便偶爾會冒出來這種奇怪的鬼東西。
英穗津跟他們說這鬼東西不傷人,叫他們不要怕。加上這鬼東西見他們就躲,所以他們大家也沒把這東西當回事了。
姜顔的藥氣味濃厚嗆鼻,魏瑜頭一次接觸實在忍受不了這味道。
反正英穗津不在,強行幾口将藥灌完後,就逃似的出了門,沖到院後的水缸旁開始了一陣嘔吐。
吐完之後,她虛脫似的扶着水缸,舀水漱口,發誓再不去姜顔那屋聞那讓人惡心嘔吐的藥味了。
晌午已至,院中樹影漸漸被拉長,伴随着一聲爆破聲響,榻上的姜顔醒了。
她睜開眼,望着眼前并不陌生的環境,忍不住嘴角上揚。
這時,一團黑氣從門縫中鑽了進來。
姜顔嗅到味後,利落的爬起身來。
她用一隻手撐着身子,興奮的沖它招了招手,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狂喜。
那團黑氣十分聽話的落到了她攤開的掌中。
姜顔欣喜地望着手上的東西,饒有興趣道:“哦,來的人不少?這倒是有意思的緊。”
說完,她滿臉雄心壯志的起身下榻,欲大步往外。誰知剛跨出腳就打了個趔趄,整個人重新摔倒在了榻上。
“該死!”姜顔惡狠狠的将臉從鋪蓋裡擡起來,生氣的低聲咒罵道。
再次站穩後,她低頭,開始打量自身。雙手在腰間摸了摸,責怪身上沒幾塊肉的同時,還嫌棄似的拉起腰間的灰色衣料,抖了抖。
不夠順滑柔軟,不夠輕薄透氣,不夠新亮潔淨。
“糟粕!”
由于姜顔實在無法接受這身粗制濫造的中衣穿在自己身上。于是開始用不滿的目光四處搜尋其他的可能性。
她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般踉踉跄跄的在屋中搜羅了半天,終于在衣櫃中翻到了一件绯色外衣。
二話不說,直接就往身上套,動作看着十分生硬。
這時,那團懸浮在側的黑氣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迅速移動,從姜顔的背後繞到她前面,撞上了她的腦袋,像是在抗議。
姜顔沒料到它會有此動作,目光一凝,神情不悅的一揮手,那團黑氣瞬間被拍出去好遠。
她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挺關心那死丫頭的。你放心,她死了。”
聞言,黑氣唰的一下飛過來,穩穩的立在姜顔面前,看着體型似乎比剛剛大了一些。
姜顔知它卯足了勁,是在跟自己對峙,可卻沒把它放眼中,不屑道:“小小遊靈也跟我叫闆,當真是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
說着,她又是一掌揮出,不費吹灰之力便将那團遊靈重重拍打到了對面牆上。
遊靈雖無實體,卻也還是會因外力受損消亡。
姜顔方才那掌看着稀松平常,但掌中卻蓄有怨靈煞氣,威力不一般。雖沒将對面的遊靈徹底打散,卻是削掉了它大半的形兒。
此刻那團遊靈狀态就跟人被拿走了半條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