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的笑聲淡了,大朝會的烏煙瘴氣又回來了。
他瞥向老三:“今日大朝會發生的事,你可知道?”
趙瀾:“兒臣還未來得及打聽。”
康平帝“哼”了一聲,讓金福說給他聽聽。
金福會意,聖上是讓他把大朝會上,朝臣的撒潑打滾都說出來,讓楚王明白廢除襲職一事是多麼不容易,聖上這一個多月經曆了多少摧殘!
金福清了清喉嚨,将今日大朝會上朝臣的一言一行學了個淋漓盡緻。
一個人演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隻不過這“千軍萬馬”是撒潑打滾,繞梁撞柱。
金福學完,垂手立于康平帝旁邊,不太敢笑眯眯。
趙瀾聽完沒什麼表情,沈甯倒是目瞪口呆。
一來驚呆于金福的表演天賦,二來驚呆于朝臣的朝會言行。
還真是開了眼了。
她喃喃道:“還真是聞所未聞,真難想象到有一天父親和兄長若也同他們一般……”
說到半路猛然回神,立時閉上了嘴。
康平帝還是聽到了,他還真想到了沈城,沈城教子有方啊,但凡這些朝臣都如沈城一般,後代子孫個個都是國之棟梁,哪裡會走到今日這般境地?
他問:“你父親教子有方,你的四個兄長都不錯,你來說說,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趙瀾突然擡頭,剛要開口,就被康平帝攔住:“你不用擔心,朕就随便問問?不會為難你的王妃。”
趙瀾讪讪地閉了嘴。
沈甯則腦子飛轉,今日之事可涉及到好幾個方面,雖然得了聖上允許,但還是不要妄議的好,她想了想,心裡有了計較。
沈甯笑盈盈地開了口:“兒媳自是不懂什麼朝政,但剛剛聽金福公公所說,倒是聽明白了幾個字眼。”
趙瀾望向她,康平帝也等着聽下文。
沈甯:“父親私下時常教導我們,要好好讀書習武,好好做人,不得做有違家訓的事。二哥自小頑皮,父親每次對二哥都會多說一句話。”
康平帝:“什麼話?”
沈甯:“如果以後闖出禍事來,别說是我兒子,沈家沒有這樣的子孫。”
她看了看康平帝,繼續道:“所以兒媳聽明白的那幾個字眼,就是誰家都有先祖,每個人都是子孫。”
偏殿中驟然一靜,良久,康平帝聽後放聲大笑。
是啊!他們拿朕的先祖說事,朕也可以拿他們先祖說事,他們取得功勳的祖輩,肯定也說過類似沈城這樣的話。
康平帝豁然開朗,立時想召集群臣上朝,再大戰三百回合!
豁然開朗的康平帝心情無比愉悅,大手一揮:“賞!”
然後笑着看向三兒子:“你娶了個好王妃啊!”
趙瀾不置可否,但微微翹起的嘴角顯然是認同的。
康平帝:“明日起,你開始上朝吧!謝铮回京了,這事也可以盡快解決了。”
趙瀾:“兒臣遵旨。”
這邊二人剛出宮,謝皇後那邊就收到了消息,再聽到二人又陪聖上用了午膳,她皺了皺眉。
宮人又道:“楚王妃這次又得了賞,還是黃金,這次是五百兩。”
謝皇後眉頭依舊皺着:“好在隻給了黃金,沒給别的。上次派去盯着她的人如何了?”
宮人:“楚王妃沒以楚王的名義做過什麼,也沒抓到她的任何把柄。”
謝皇後:“繼續讓人盯着。”
宮人:“是。”
自古太子不是立嫡就是立長,謝皇後倒不覺得楚王能當太子,她單純是因為沈甯兩次頂撞于她,她若不給她點教訓,她這個皇後就白當了。
沈甯自是不知道謝皇後怎麼想。
二人回府後,沈甯對着五摞金錠,一盒東珠,還有一個匣子,眼睛閃閃發亮。
那個匣子裡面是京郊一個皇莊的地契文書、賬冊以及人員名冊,
她不禁感慨:“父皇真大方,每次見父皇都要父皇破費,我都有些受之有愧了。”
趙瀾:“你要是把笑收收,我還能相信些。”
沈甯将五摞金錠圈在懷裡,瞅着趙瀾嘿嘿一笑:“王爺也會開玩笑了。”
趙瀾心道,我這是實話實說。
沈甯打開匣子,取出那張皇莊地契文書,竟然是良田三百頃。
她打趣道:“王爺的田産才百頃,我竟比王爺還多了二百頃,這讓我惶恐啊!”
趙瀾:“你要是把笑收一收,我還覺得你說的是真的。”
沈甯又嘿嘿一笑:“王爺也隻會說這一句玩笑,不過我知道,其實這是父皇給你的。”
趙瀾挑了挑眉。
沈甯:“我先前對田産不了解,我的嫁妝裡有三百畝良田,和普通農戶相比自然是很多,聽到王爺有良田百頃時,還十分吃驚呢。後來掌家這些日子,我向來福了解過,京中普通一品官員手裡随便都有數百頃田産,更不用說那些身居要職的人和那些世家勳貴了,他們手裡的田産多達千頃。”
沈甯将地契文書收入匣子,又看了趙瀾一眼:“和他們比起來,王爺的這些私産就不夠看了,所以啊,我才說這是父皇給你的。”
說着将匣子拍到了趙瀾懷裡,她又去看那盒東珠。
趙瀾也将地契文書拿出來瞧了瞧,問:“那你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沈甯将東珠一顆一顆拿出來,數完又一顆一顆放回去,足足五十顆。
這才擡頭疑惑道:“什麼好事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