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季止悄摸摸往地上倒粥，還招呼雞群一起過來吃。

李小年默默喝着粥，季止的行為簡直不要太明顯了，以前家裡的小孩都是那麼幹的。才想着，打了個哈欠，對上徐烨探究的目光。

雞群來來回回在那攤粥周圍踱步，半天了愣是沒有一個勇者敢低頭往地上啄一口。

季止：…？雞都不吃？

看着季止有些無助的背影，徐烨轉頭真誠建議道：“你再考慮考慮，村裡也不是沒有大小夥。”

李小年的注意力被徐烨幾句話從季止身上勾了回來，不明白徐烨說的什麼意思，就低頭嗯了一聲。

徐烨恨鐵不成鋼，手指甲輕輕敲擊桌面：“我倒是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的？”

李小年抱着碗快睡過去了。

徐烨：“沒出息。”

李小年腦袋點點，黏黏糊糊嗯了聲。

徐烨：……

磨蹭的這點時間，李小年粥還剩下一半，季止也還剩下一半。一半在碗裡，一半在地裡。

徐烨像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從衣櫃裡找了幾套衣服出來，遞給李小年：“拿着，成家在外面多買了幾套寄回來了，家裡也沒人穿。你拿去好了。”

李小年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不少，把碗放在兩腿間伸手就要去推：“新的？新的我不要。可以放起來。”

徐烨語調輕柔可言語間不容拒絕，眼神帶着股憐憫：“放起來的話，時間久了就沒人要了。”

李小年小聲：“可以給其他人的。”

徐烨扶了扶耳邊插着的簪子，纖長的手指頭在衣服上劃過：“收了吧。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李小年拗不過徐烨，隻感受到徐烨的視線有些熱熱的。李小年從褲兜裡掏出個塑料袋抖落幹淨後把衣服一件件往裡塞又順手挂在了椅子靠背上。

徐烨滿意點點頭，丢下一句：“粥喝不完就别喝了，你李叔待會起來喝。”

李小年楞頭似的問了句：“季止的呢？”

徐烨好笑地看了李小年一樣：“地裡的李叔也喝？”

自以為很隐蔽的季止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所做所為已經全部暴露在兩人的視線下，和裸奔沒什麼區别了。眼看沒雞過來吃，還想撥點土蓋住好毀屍滅迹。

徐烨像是覺得好笑，輕輕笑了聲，什麼也沒說。

李小年平白無辜連帶着覺得臊得慌。

徐烨擺擺手，回屋裡休息去了，生完三個孩子之後身體像是傷到了，這些年來無論怎麼調養也還是很容易就覺得疲憊。

李小年趕緊起身相送。

徐烨一走，隻剩孤零零的一袋子挂在椅子靠背上。李小年猶豫再三，還是伸手拿過了那袋子衣服。

院裡的季止剛剛好把最後一點粥埋好，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對着剛好走到一旁的李小年此地無銀三百兩道：“你喝完了，我也剛剛喝完。”

李小年看了眼地上沒有蓋好的飯粒以及平地而起的一個小土坡還有不遠處的一個小坑，善良地沒有戳穿季止。

李大剛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提了提褲子從廁所裡走出來。

“我還以為你準備在裡面過夜呢。”本來說好休息的徐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李大剛身後。

李大剛吓得手裡肥皂掉水池子裡，半天扣不出來。

徐烨：“我還以為是我和小年哪個人礙你眼了，要躲着半天不出來。實在不行，離婚罷了。”

李大剛：……“不是。”

徐烨：“不是什麼不是？”

李大剛無奈瞥了眼徐烨：“喝粥吧。”千躲萬躲還是沒躲過去。

徐烨沒忍住，伸手捂嘴笑了笑，把鍋裡剩下的粥全裝碗裡遞到李大剛面前。

李大剛盯着粥，苦大仇深那幾秒仿佛做了極大的心理準備。剛端碗，咕咕咕咕母雞搖搖擺擺地又進來了，李大剛眼睛一亮：“畜生怎麼進來了，我給它趕回院裡。”

徐烨手上織帽子的動作不停，頭也不擡道：“你記得别倒南邊雞籠前面那塊地，大少爺剛倒完，可能倒不下了。”

李大剛：……

一口氣把粥幹完，李大剛連着往嘴裡塞了兩個橘子，酸得李大剛呲牙咧嘴才把嘴裡那股怪異的味道壓下去。

李大剛和徐烨打着商量：“媳婦，下回我做飯吧。”

徐烨了然：“原來嫌我做的不好吃啊，那我下回就不就是了。感情還是我惹你煩了。”

李大剛連着給自己打了幾下嘴：“我沒這個意思，是做飯太累了心疼你。你把你那些個養身配方和我說，我來做這些個養身餐。”

他倒是想看看，什麼配方那麼惡毒。

徐烨看破不說破：“年紀大了，可比不得小妹妹，就要注意調養，要長命百歲。”

李大剛心裡一熱，一把握住徐烨已經起了皺紋不再年輕的手：“什麼年紀大了？年輕着呢，和小姑娘一樣。我們村最靓的妹妹就是你。”

徐烨輕輕說了句：“人挺好的，昨晚喝醉了還拉着小年的手，扯也扯不開。不要臉的樣子和你當初有的一拼。”

李大剛嘿嘿一笑，這個他有印象，季止有一杯喝一杯，不推酒。

隻怕是已經早知道李大剛什麼意思，表達态度來了。

他當年娶徐烨的時候，也沒少喝，灌得稀醉和老丈人被嶽母丢在一張床上。

他喝得飄飄乎遺世獨立。

老丈人喝得浩浩乎羽化登仙。

一覺睡醒，兩個人都吓得夠嗆。

這小子比他還能喝，就是可惜他這些陳年老酒了。

得細品的好貨，幾口給季止灌沒了。

徐烨淡淡道：“有些事也不好說的太開，我旁敲側擊過了，小年認定了。”

“随他去吧，小年太孤單了，多個人陪着也好。”

李大剛把徐烨臉上的頭發捋到耳邊：“行。不管他了，兒孫自有兒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