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說點什麼？

李虎躍想也不想就回道：“沒啊，我就問他是不是和你吵架了，他說沒有，然後我就出來了。”

季止不相信地又追問了一遍：“旁的沒了？”

李虎躍臉上不見半點心虛：“旁的沒了。”

季止的目光掃了一眼李虎躍，李虎躍一臉信誓當當見不得半點心虛，季止沒法頭疼地伸伸手把李虎躍打發走了。

直到走出去好遠一段距離，李虎躍猛的松了口氣，季止看人着實兇，好險，差點就露餡了。

天色漸黑，季止看着桌上剛出鍋還冒着熱氣的菜犯了難，踢了踢在腳邊瞎晃悠的大黃：“要不你努把力，把你主人從裡面請出來？”

不管季止的語氣再誠懇，大黃距離口吐人言還是有段不小的差距。

季止抓了把頭發，想了想自己也是瘋了，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條狗身上，思及起身，打算再去敲門賭賭運氣，實在不行就直接把人扛出來，李小年性格溫順，想必給他巴掌吃的時候也會稍微憐惜一下他這張俊臉。

才想着，熟悉的嘎吱聲響起，季止精神一震。

從早躲到晚，躲了将近一天的李小年此時終于舍得從他的蝸牛殼裡出來了。

季止沖着李小年昂了下頭，示意李小年坐下。飯提前裝好了，不燙不涼的剛剛好，李小年坐下就開始吃，一口接一口，就是不敢去看一眼季止。

季止又好笑又氣又心疼，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隻想把人拎起來打一頓。

李小年快速扒完一碗飯，吃太急打了個小飽嗝，看季止不動自己也不動，坐在座上眼觀鼻鼻觀心，十足十的窩囊樣。

季止一看他這樣，就知道對方有話說，把手裡的筷子放下，起身倒了碗水坐下，把水往李小年面前推了推：“不是噎到了嗎？喝口。”

李小年意料之中沒有動作，季止也不勸，就這麼靜靜地等着李小年開口。

過了良久 ，李小年低垂着眼沒有去看季止，手卻難耐地扣起了桌子的毛邊，開口道：“季止，我們談談。”

來了，季止面上鎮定自若，心中波濤洶湧。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季止如臨大敵：“沒談。”

李小年懷疑地擡頭看了眼季止，目光裡都是對季止的不信任。

季止知道聽起來很假，像是為了哄騙單純小孩和他談戀愛而故意捏造的純情人設。

可事情就是這樣，23年，他隻看中一個李小年。

季止靜靜看着李小年，沒有多說，隻道：“家裡管得嚴。”

李小年眼底裡閃過一絲了然，心裡放輕松了不少：“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喜歡源自于新鮮感？”

“我和你以前看到的人都不一樣，這裡的環境和你以前居住的環境也不一樣。”

季止全程不贊同，但沒出聲，耐心聽李小年講完。

“你可能隻是到了一個新環境，所以感情發生偏差，把依賴信任誤認為喜歡。”

李小年說的很艱難，也很雜亂幾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等時間長了，你可能就發現你對我不是喜歡，隻是一時興起，做不得數。”

“我平凡又普通，我想不出來你到底喜歡上我哪點，像我這樣的人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

“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們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相處。”

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季止手指頭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聽到這句話堪堪壓下的怒火又燒了上來，嘴角像是扯了下，臉上的皮肉又繃的很緊，是要生氣的模樣。

他質問道：“李小年，你是什麼很賤的人嗎？被強吻之後就這麼無所謂？”

一股無措席卷着李小年，李小年梗着脖子不再說話。

季止把頭發往後一抓，有些洩氣道：“李小年，你生氣嗎？”

李小年沒等來幻想中的季止的暴怒與問責，而是等來了那麼一句有點莫名奇妙的詢問。

李小年：“什麼？”

季止坦然道：“我沒經過你的允許親了你，你生氣嗎？”

李小年像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有些呆滞道：“不。”

季止追問：“不生氣？”

李小年重申：“不生氣。”

“為什麼不生氣？”

“是因為沒有必要嗎？”

李小年點頭。

為什麼不生氣？

生氣有用嗎？

季止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走到李小年面前蹲下，把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把臉靠在李小年膝蓋上看着他，帶着不解喃喃道：“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這樣呢？”

“我這是性騷擾，你應該報警把我抓起來，或者揍我兩拳，而不是把自己關起來餓着不吃飯，好不容易出來了還要貶低自己。”

“你應該揍我的。”

季止抓着李小年的手給了自己兩巴掌。

巴掌落在臉上的時候李小年的手指頭顫了顫，如夢初醒般想要往回收，卻被季止牢牢捏在手心裡。

“李小年你生氣嗎？”

李小年還是搖頭，這次的動作裡面多了點猶豫不決。

“你不生氣我是不是可以繼續親你？想怎麼親怎麼親，從早上親到晚上，從嘴親到屁股。”

李小年被季止這番不要臉的言論驚得不知道作何反應。

季止又想湊上去親李小年。

李小年躲不開，情急之下對着季止的臉狠狠來了一下。

季止的臉被扇到一邊。

有什麼熱熱的東西砸到季止臉上，李小年哭的無聲，淚珠子成串往下掉。

這一下結結實實打在季止臉上，打的季止隐約吃到了點血腥味，對比起來前兩個巴掌和玩一樣。

嘶。

季止的臉速度極快地開始紅腫，伸舌舔了舔腮幫，一動就痛，效果堪比之前季度付氣急敗壞時給他來的那一下。

打人的先落淚，被打的和沒事人一樣。

季止頂着半邊紅腫的臉，松了口氣：“現在生氣了？”

李小年氣得口不擇言：“你不要臉！”

季止要面子的沒有繼續折騰已經被扇麻了的半張臉，而是伸手頗為粗魯大力地擦掉了李小年的眼淚，歎息道：“對，我不要臉。”

“怎麼最近那麼愛哭？”

李小年記憶中的自己是很少哭的，因為哭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放大麻煩。隻是前些日子的雨水好像把他走丢的眼淚也一并帶來了，他控制不住洩洪一般的眼睛，努力克制反倒從喉間溢出一聲嗚咽。

季止不厭其煩地給李小年擦着眼淚，用過的紙巾被團成了個不大不小的紙球。

等到李小年情緒冷靜下來，季止把沾着李小年眼淚的紙球往兜裡一塞，對着淚眼朦胧的李小年道：“現在你氣完了，該到我了。”

李小年哭得腦子缺氧，腦袋緩緩冒出個問号。

季止正色道：“我也很生氣。”

“氣你輕賤我的感情，更氣你輕賤自己。”

季止仰頭看着李小年，目光真摯道：“你就算不打算接受我，也不應該那麼說，你這樣我難過。”

李小年呐呐道：“對……對不起。”

季止點頭煞有其事道：“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