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捧着李小年的臉，目光溫柔地像能溺死人的海，他一字一句，字字認真：“李小年，對我生氣吧。”
“我永遠不會因為這個不愛你。”
青年人的諾言總是赤誠坦蕩，無關未來，隻賭得當下一顆真心。
李小年正色道，嗓音裡還帶着濃重的鼻音：“我可能無法接受你。”
季止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再次重複：“沒事，我喜歡你就好了。”
“如果以後有要合作的地方，我希望你不要……帶着個人情感。”
“我們公歸公，私歸私。”
季止莫名牙酸，悶悶道：“行，公歸公私歸私。”
如此兩個人算是達成一緻，李小年覺得事情雖然脫軌了，但沒有到失控的程度，自己努努力還是可以把火車拉回來的。季止覺得自己也不是死路一條，努努力說不準就能談上戀愛了。
至于季止臉上這個巴掌印，李小年每每看到就覺心虛，當天晚上就給季止送了藥膏和冷水袋。
季止嘴上應得好好的，其實連藥膏是什麼顔色都沒擰開來看過，背地裡痛得呲牙裂嘴說句話都疼。
季止鬼主意打的好，原本想留着印子，讨點可憐，誰承想一覺睡醒印子已經消下去大半。
也不知道是季止皮糙肉厚或是怎麼着，也沒見其他人挨了這麼重一巴掌，一晚上都快消得差不多了。
直到幾天後的村民大會，李大剛掏出銀行卡鄭重其事道裡面有3000萬引發村委熱議的時候，季止仍像個無事人似的托腮思考怎麼會消得那麼快。
李小年為了以防重蹈覆轍，這次特意坐到距離季止八百米遠的地方，聽到卡裡的金額後猛得擡頭，直愣愣地看着季止。
旁邊有阿姨戳了戳李小年的胳膊小聲問：“怎麼那麼多錢啊？”
李小年有些不自在地回了句：“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倆不是住一起嗎？那大少爺就沒跟你透露透露？”
阿姨窮追不舍，問得李小年冷汗直冒：“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有這麼多錢了？不然怎麼會站出來說話？我們在座這麼多人，可就隻有你一個人站出來了。你跟姨透露透露，這3000萬是全部還是前期？”
阿姨問得小聲，但耐不住周圍都是尖耳朵。
李小年急得手心冒汗，這個時候要說自己不知道不清楚，怕是沒人會信。
好在李大剛出面解了圍：“我在開會，底下竊竊私語幹什麼？！無組織無紀律！”
阿姨這才放過李小年，李小年狠狠松了口氣。
有了資金，會議開的很順利，幾乎是沒有任何反對聲音的定下了基本的發展方向還加了一些新的想法，并且按李大剛昨晚算的賬來看，季止投資再加上一些政.策撥款，連帶着之前就批下來的一些文件，他們可試錯的次數相較于之前大大增多。
李大剛打從心底裡狠狠松了口氣，望向季止的眼神複雜，愛恨交加。
季止對李大剛複雜的内心渾然不覺，思緒收回後對着李小年笑了笑。
李小年緊急低頭。
李大剛：……
李大滿臉無語，掏出一個看着比他年紀還大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季止。
“你看看，我去鎮上找律師拟的，沒有問題你就簽了吧。”
上面是一些項目盈利後的利潤份額分配，因為季止投資占了大頭，所以利潤分配上占主要地位。
季止幾張紙翻得嘩啦作響，粗粗看了沒有問題就打算簽字。
李大剛稀奇道：“這麼快，你看清楚了嗎？你就簽？”
季止頭也不擡一句我相信你，硬控李大剛三分鐘。
李大剛被噎了一下，像沒想到季止這麼信任他，半晌憋出來一句：“那倒也不用那麼放心。”
季止龍飛鳳舞地在合同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遞給李大剛。
李大剛看着季止的右臉半天沒動靜，等得季止都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開花了的時候，李大剛出聲了。
“你是不是被人打了，這邊臉感覺和另外一邊不太一樣。”
李小年：！！！！！
季止拿舌頭頂了頂腮幫子，隐約還是有些痛，面無表情道：“沒有。”
季止說沒有，李大剛不信，哼笑兩聲看向李小年的眼神裡充滿了鼓勵與贊許。
幹得好！
“我想想也不能讓你白掏這個錢，良心過不去。”李大剛從口袋裡拿了根煙出來，點燃放嘴裡猛吸一大口：“我自己也掏了點錢出來，算是和你合夥投資，你吃大份我吃小份。”
“你們有誰也想加入的，今天可以留個名字下來，待會兒我去鎮上一起把合同落實了。”
“留了名字就要投錢？”有人出聲詢問。
蔡敏玲不屑道：“你以為呢？我真真還以為來了個善心菩薩救水火，搞半天也還是要自己掏錢啊！”
季止也沒想到有這一出，扶眼鏡的動作一停，疑惑地看了眼李大剛。
李大剛也不生氣，慢條斯理道：“你要是現在不出這個錢，到時候機器到了也是要付租賃費的。”
蔡敏玲冷笑：“我年紀大了，算數還是會算的，租賃費和那什老子的投資合夥人哪個多哪個少我還是分得清的。”
有村委附和道：“是啊，而且不是已經有錢了嗎？還要往裡掏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啊！誰家的錢不是錢啊？”
“沒必要，又不是沒錢了。”
“而且賠了又不用還 ，先花着再說吧。”
李大剛幾口抽完了一根煙：“出的多的多分，出的少的少分，不出的不分，就是這個道理。你要是不想合夥，可以不出這個錢，沒人逼你。隻是後續很多事情都需要有人牽線拉頭，所以得有個正兒八經的小團隊，團隊要運作起來也不能光看季止一個人。”
“這裡是筇山村，計劃書是季止做的，錢季止也出了大頭，自己人不出力不出錢光靠着外人算怎麼個回事。”
“人家傻逼，來這裡做慈善，也不知道賺點回去，你們就真心安理得受着了？”
季.傻逼.隻想拿本金.止：……
李大剛後面那句話明顯帶着火氣，說的一屋子人啞口無言。
蔡敏玲好半天回過神道：“兇兇兇，兇什麼兇？唧唧歪歪和公雞一樣，有點意見想提都不行，紙呢？拿來我寫個名字。”
蔡敏玲利落地在一張A4紙上欠下了自己的大名：“我先約個名額，等錢我回去和我兒子媳婦他們聊一聊，盡量早點給你個準信。”
蔡敏玲主打一個能屈能伸，寫完名字把紙往旁邊遞了遞：“寫不寫？不寫給下一個。”
A4紙傳到季止面前的時候，季止沒忍住好奇看了眼，啊，有點失望，隻有一個名字。
A4紙一圈輪回來，空白的紙頁上還是隻有一個名字。
蔡敏玲：“不是你們都不寫啊？”
李大剛意外地看了眼李小年，随即了然地把那張隻有一個名字的A4整齊折好，塞回皮包裡。
“今天會就開到這裡了，如果後續還有人想要投資的來找我寫名字，敏玲你回去記得好好和家裡人說一下錢的事。”
“行了，散會吧。”
季止把黑色背包往背上一甩，潇灑起身，徑直出了門。
感受到季止從自己身後經過，李小年縮了縮身子，誰料季止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倒回來，壞笑着一把把李小年從位置上提起來。
“差點把你忘了，各位我先走了。”
蔡敏玲疑惑地視線在兩個大小夥中來回巡視，心道這兩人關系還挺好。
李大剛咬碎了一口牙，在心裡罵了季止成千上萬遍：花花公子，不檢點！
李小年被季止夾在身下動彈不得，被迫走出好幾步路，才停下來。
李小年：“你走就走，拉我幹嘛？”
季止：“我們不是一個屋的？”
李小年隐隐覺得這樣下去又舊态萌發的趨勢，緊急避險道：“我說過，我們公歸公，私歸……”
“私歸私。”季止雙手插兜，彎下腰看着李小年語氣嚴肅，臉上帶笑：“你們小團夥最大的股東餓了，想吃飯，算不算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