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風平浪靜的過了好些天，越太平季止心裡就越不安，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眼看在李小年那裡得不到什麼答案，季止拍了拍屁股，跟李小年打聲招呼後，直奔李大剛家。

正值年關，外面讀書的李家老二也回來了，此時正窩在竈台前面烤火。

烤着烤着，眼前突然出現道黑影，李老二眼皮子往上一擡，哇靠，好帥一哥們。

李成家大大咧咧道：“哥們你找誰？”

季止：“李大剛。”

李成家：“你找我爸幹嘛？”

季止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成家，秀氣的五官配上巴黎哀家的外套，ly的褲子，騾馬仕的鞋，一身“潮牌”，和李大剛看着八竿子也打不着，反而更像徐烨一點。

李成家一看對面這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害了一聲道：“我和我爸是不太像，我和我媽像一點。你還沒說你找我爸什麼事呢。”

季止不好明說，隻來了句：“有事。”

李成家也不介意季止的疏離，自顧自倒豆子一般把話都倒了出來：“我應該就是我爸在電話裡說的那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吧？我剛回家沒幾天就聽七八姑八大姨說你了，你小子現在也算個紅人。”

“連說親的都一大堆，不過你放心我爸都給你攔下來了。我之前還想找你玩來着，但是我爸不讓我來。”

“我還說你很不好相處，現在看來也沒有嘛。”

李成家和李虎躍有點像，屬于那種騙子不開口就能把銀行卡連帶密碼突突完的人。

李成家熱情地往邊上挪了挪，給季止讓了個座位，示意對方坐下：“過來烤火，這大冷天的過來烤烤。”

季止猶豫片刻拒絕的話剛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一屁股坐在李成家邊上，聽着人家繼續絮叨。

“我聽說你現在住在李小年家裡？”

地方太小，季止收了收有些無處安放的長腿，剛好有顆火星子蹦到季止的鞋面上。

李成家剛低頭拱火呢，正好看到這一幕笑了：“喲，鞋挺貴吧。”

季止看了李成家一眼，淡淡道：“你說呢。”

李成家聳了聳肩，自讨沒趣道：“看樣子都就貴。”

“你要是等我爸估計還要好一會兒，我爸和李叔接人去了，我哥我帶着我媽去鎮上買年貨。”

季止現在一聽到李叔兩個字腦海裡就閃過無數張熟悉或者陌生的人臉：“李叔？”

“李東，你認識吧？他家兩個孫子大孫子李龍騰小的李虎躍。”

“聽說是大孫子回來了，李東和我爸一起去接呗，比較是村子裡唯二考出去的高材生，就算當年鬧得沸沸湯湯的，回村了還是有優待的。”

“不像我，學渣一個，一個人都沒來接還是蹭買菜的三輪車回來的。”

季止微微偏頭：“你和李龍騰和小年他們很熟？”

李成家看自己叽裡咕噜說了一大堆，總算是說到大少爺感興趣的了，忙道：“其實李龍騰和李小年，我也不是特别熟，那個時候年紀也小。我哥可能和他們熟一點，我知道李龍騰還是因為，李龍騰是同性戀的事情被班上的同學捅出來的。那個人我沒記錯的話還和我們一個村的，叫什麼我忘了。”

“我哥當時就是李龍騰的同班同學，應該也和李小年是一個班的，你應該知道，我爸是李小年舅舅。”

“李小年爸爸喝酒，媽媽神經病，喝醉了就打人，神經犯了也打人，有段時間李小年就是放在我家養的。”

“我爸當時還蠻疼他的，後面忘了什麼事是光顧着李小年，結果我哥發燒了都不知道，還是我媽從單位回來一摸額頭才知道不對勁，後面兩個人還吵了一架。”

“我哥都快燒成傻逼了，指着天上說天上有豬在飛哈哈哈哈哈哈，氣得我媽給了他巴掌。”

“後面我媽不顧我爸反對，一定要把李小年送回家裡去，其實我媽也是心疼我哥了。”

季止感覺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過了半晌才繼續問：“然後呢？”

李成家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根口香糖遞給季止，季止沒接就一股腦門全塞進自己嘴裡，含糊不清道：“然後就是送回去了呗，我其實挺能理解李小年的，畢竟當時那個家就像個龍潭虎穴，回去就是挨打，換誰都不樂意回去。李小年當時都快給我爸跪下了，後面我媽抱着我哥罵了句到底誰是你兒子，然後問李小年是不是我爸私生子，我爸也沒折了，隻好把人送回去。”

李成家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太多了，又替徐烨說了幾句話：“其實我媽也可憐，生完孩子就像沒了命一樣，一個孩子沒一次命，我媽生了三個。估計當時也是氣急了，才這麼說的，後面我舅舅想把人接回去，是李小年自己不肯回來的。”

“那你們就這麼把人送回去了！”

季止突然站起身來，大聲呵斥道：“明明知道送回去會挨打，你們他媽還是把他送回去了！”

“是他自己不願意回來的，又不是我不讓。”

李成家被季止一嗓子吓得差點從凳子上滾下來，看着季止發紅的眼眶有些心虛道：“不是哥們，你沖我喊什麼啊？我當時也就一小屁孩，我出得了什麼力。”

“是，确實我們家當時做的确實不太人道。但是李小年歸根到底又不是我們家的人，我哥出事了肯定要緊着我哥先啊，哪裡有自己家裡人不管管着外面人的？”

“而且也就是我和你說說，你去問李小年問我爸問我媽，問問村子裡的老人，大家知道都不和你說。”

“你現在住在李小年家，兩個人算是朋友，你為他出氣很正常，但是你不能一點理都不講吧？”

李成家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眼眶紅紅的，不像是生氣倒像是想哭，當下有點發虛：“我和你說的，你别往外說啊！不然我爸回來肯定要削我。”

季止冷笑連連，随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他未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