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鬥聽着響，但是卻不痛，隻是李龍騰猛得挨了那麼一下愣在原地。

李東見狀誤會，以為敲疼了，伸出粗粝的大手摸了摸李龍騰的額頭，半是氣惱半是心疼：“你自小懂事，這麼大了也就不懂事了一回，就這一回，差點要掉我半條命。好好的小孩突然這樣，怪誰呢？我去怪誰啊？”

“你願意談就談吧，隻要你自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我管不了那麼多。”

李東嗓音哽咽：“都瘦了。”

季止吊兒郎當地靠在門上看了好一出大戲，直到看到李東拿煙鬥揍李龍騰的時候，詫異的挑了挑眉：“氣夠嗆。”

旁邊遞過來一個破破爛爛的塑料碗，裡面放着雞飼料。

“該喂雞了。”

季止低頭對上李小年認真的眼神，愣了半晌認命地撸起袖子，抓了把飼料就往地上撒。

“吃。”

“你吃。”

“你也吃。”

“都吃。”

飼料撒下去，大半都進了雞肚子，吃不完的則落在泥土裡像是點點星星。

“村長說，明天機器就到了。”

季止正拿腳尖來回逗着雞玩，聞言擡頭：“到了？是好事。”距離簽合同那天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機器到了也不奇怪。

“等到了之後機器放哪啊？”

村長的意思是放在李小年家，畢竟有機器，不管是人力還是财季止都是出了大力的。但是李小年家養了幾隻雞，還有大狗，還放了半院子的廢品更别提做飯都是在院子裡解決，實在沒有空間再擺下一架機器。

“李大剛家呢？”

李小年搖了搖頭：“空間不夠，村長家裝修的好但是院子小。”

“那放哪兒？村子裡有什麼空的屋子嗎？”

李小年冥思苦想，還真想到了個地方：“村子裡大禮堂應該可以，那個地方夠大。就是一般都是鎖着的，如果要用的話，得去給村裡打報告。”

李小年老實道：“得從村長那裡拿到許可書，然後找其他村委開禮堂門。”

季止感歎：“麻煩。”

李小年無奈：“凡事都得按章程，不是嗎？”

吃完飯兩個人揣着申請書就往李大剛家跑。

季止其實是沒做好在知道一切後面對李大剛一家的心理準備。理智告訴他，包括徐烨在内都做得無可厚非，感情上又不免為李小年心疼委屈。

思來想去還是跟着李小年，去找了李大剛。

白天的事情才剛過沒多久，李大剛就看到季止找上門了，說是沒點想法是假的，但還是熱熱情情地把兩個人迎進了門。

李小年什麼都不知道，看到李大剛先問了個好，随後一眼瞄到在角落裡打遊戲的李成家。

李成家放下打得滾燙的手機，朝着李小年自信SayHi。

“小年哥。”

李成家的視線落在身後的季止，對上季止那雙波瀾無驚的眼睛，友好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李成家在心裡暗道：“不是故意找上門來替李小年出氣的吧？”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李大剛和李成家顯然想到一起去了。父子兩個面面相觑，随後李大剛對着李成家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李大剛是知道季止剛來的時候又多不好說話，才出過門幾回村裡就在傳他面癱。後面和李小年談了戀愛，整個人柔化下來不少，雖然對自己還是愛答不理的，但是起碼沒有一開始那麼難接近。

畢竟是自己理虧，李大剛沒好意思提白天的事，隻是拍了拍李小年的肩膀 ：“找我有什麼事？”

李小年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期間季止一直站在李小年身後，抱臂看着，看不出來神色有什麼變化，像中午發生的事情就是一場夢。

李大剛沉吟片刻道：“恐怕不行，再過段時間村裡要擡龍，算是大事，龍是要在大禮堂過夜第二天擡出去的。先不說把龍和機器放在一起容易惹惱真龍，再說就是兩個東西一起放地方也不夠啊。”

李大剛神情不似作僞而是真的再苦惱這件事。

經過李大剛提醒，李小年也想起來了，過段時間就是村裡有名的迎龍神，之前自己不喜和人接觸，這種熱鬧的日子都是躲在屋子裡閉門不出，參與度不高所以才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

“不能把龍放在其他地方嗎？”季止問 。

李大剛苦笑：“其他也沒地方能放啊，整個村子就禮堂的空間足夠大，要是把龍放在外面吹風雨淋的，村裡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把我淹死。”

“不是封建迷信，是這是傳統，村裡人都把對來年的希望和憧憬寄托在儀式上了。”

季止聽罷不再說什麼。

李大剛有些為難：“這樣吧我掏手機出來問問看看哪家能放的。”這算什麼事兒啊？機器到了卻沒地方放。

季止冷眼看着李大剛連打了好幾個電話，終于把事情解決了之後，拉着李小年就打算走。

李小年不明所以，隻來得及和李大剛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被季止拽走了。

李小年諾諾道：“怎麼走那麼快？”

季止聲音裡裹了層寒意：“大冬天的凍死了，趕緊回家。”

李小年笑了笑：“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