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說一句話,手裡的大鑼便被狠狠地敲擊一下,發了瘋入了魔。
蹭的一聲,整條龍便如同活了一樣,明明是僵硬的木架子在這一刻好像長出了筋絡,前進後退,盤身上躍。
明明已經停了的煙火不知又被誰點了去,照的龍頭上的眼珠子熠熠生輝,照的人臉上青青白白紅紅紫紫,好看得很。
又是一個橫沖,人群中發出一聲尖叫,一個小孩哭着朝大人身上爬去,一問竟是被橫沖過來像是活了的紙龍吓得眼淚鼻涕一起流,惹得周圍大人一陣哄笑。
李小年裹着厚厚的棉襖站在人群邊緣看着眼前這一幕,清秀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好久沒那麼熱鬧了。”李小年回頭,看到一身風衣略顯單薄的李龍騰。
李小年有些無奈:“不冷嗎?”
李龍騰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辦法隻要溫度不要風度。我們這種美gay總是對自己要求高一點。”
李小年無語地轉過腦袋,不願意搭理李龍騰。
李龍騰卻偏要湊上來,一張清清冷冷的臉一張嘴就讓人跌掉眼鏡:“龍頭是你老公吧?看着挺結實,你吃得消?”
李小年氣急敗壞地回頭瞪了眼李龍騰,後頸那塊肉熱的發燙。
李龍騰收到警告的視線,笑了笑沒再說些讓李小年羞惱的話,隻是拿起手裡的拍立得,咔嚓就是幾張。
拍立得很快吐出照片,李龍騰等了等上面的圖案顯示出來,挑了一張最好的遞給李小年。
“呐,收着吧,就當提前送的新年禮物了。”
李小年接過照片看着上面模模糊糊的季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李龍騰便擺了擺手,踱步離去。
等到半夜,這場盛會才算是結束。空氣裡滿是爆竹燃燒過後的硝煙味,滿地都是爆竹殘骸。
冷空氣從季止的鼻腔進入肺部,再有肺部過濾緩緩壓出,涼的整個人精神一震,連帶着身體剛活動過得暖意都被帶走了。
時間不早了,周圍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不多時整個場地上隻剩下季止一個人。
季止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胳膊,找了圈沒看到李小年的影子,等回到家的時候,整個屋子黑黢黢靜悄悄的。
季止沒有多想,以為李小年是自己熬不住先回去睡了,輕笑道:“還真是個好寶寶。”
季止進屋連燈都沒有開,直接把自己整個人砸在床上放空。
靜悄悄地旁邊突然摸過來一隻手,季止被吓得一個翻身左手扣住那人手腕右手摁着那人腦袋,以一種标準的擒拿姿勢死死将那人扣住。
從開始到現在不過幾秒鐘季止就做出判斷不是李小年,李小年的身闆比這個要小一點。
身下那人發出一聲悶哼,季止皺着眉死死盯着那人冷聲問道:“你是誰?”
底下那人支支吾吾不知道說點什麼。
季止皺眉:“你說什麼,說清楚點。”
“嗚嗚嗚嗚嗚嗚。”
“你來幹嘛的?”
“嗚嗚嗚嗚嗚。”
眼看底下那人還是不配合,季止便下了死勁,隻聽到嘎嘣一聲脆響。
底下那人發出扭曲的痛呼聲,隐約可見季止兩字和某個廣泛傳播的髒話。
季止隐隐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此時門突然開了,李小年提着手電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止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把人壓在床上。
季止:……
季止下意識松了點力,底下那人總算能把腦袋從被褥裡面擡起來。
隻見那人,擡起腦袋之後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破口大罵:“季止,我操你大爺!”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季止緩緩低頭與毛錢那顆涕淚橫流但又不屈的頭顱對視。
季止:……
毛錢:……
李小年出聲打破這死一般的沉默:“我本來在看龍的,後面看到毛錢來了,他說他餓。我看快要結束了,我就先回家給他找點吃的。”
季止閉目:“為什麼不開燈。”
李小年尴尬:“你知道的,我過生日那天就壞了。”
季止低頭問毛錢:“你為什麼不出聲?”
“你爸的,你摁着老子頭,老子怎麼出聲!”
“老子都快被你摁死了!”
“還讓我出聲,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毛錢痛的一邊流淚一邊破口大罵:“誰他媽摁着腦袋還能出聲的?”
季止心虛地不敢去看毛錢的眼睛,突然想到什麼又開口問道:“那你躲我床上幹嘛?”
毛錢原本嚣張的氣焰一下子就弱了:“吓吓你。”
季止:“呵。”
季止冷笑着起身看着毛錢四肢并用地爬到角落裡,滿臉委屈地把被季止擰脫臼的手腕又擰了回來。
“我靠,痛死我了。”毛錢痛得呲牙咧嘴的同時還不忘偷偷用眼神譴責季止。
“你身上髒不髒?”
“你不用道歉了,我原諒你了。”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毛錢聞言瞪大了眼珠子:“是不是兄弟?兄弟手腕都被你搞脫臼了,你就在乎你這個臭床。”
季止糾正:“是香床。”
毛錢咬牙切齒:“季止我□□爸。”
季止:“你去。”
眼看兩人在這樣下去要沒完了,李小年弱弱出聲:“你現在還要吃東西嗎?”
毛錢怒吼一聲吃,化悲憤為食欲一口一□□把餅幹當季止來啃了。
季止站在床邊默默觀察了一下毛錢,發現對方是真的沒有事之後,丢下一句你今晚在這睡,拉着李小年就想走。
毛錢下意識問出口:“你不睡你房間你睡哪啊?”
剛說完視線輕飄飄落到季止搭在李小年肩上的那隻手,一瞬間恍然大悟。
“季止,問你個事?”
“說。”
“你們這隔音應該不錯吧?”我應該不會聽到不該聽的吧。
李小年沒聽明白,季止聽明白了。
“再啰嗦你今晚就睡我兩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