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什麼話?到時候背彎的和蝦米一樣,上電視都沒有年輕小姑娘看得上你。”
在李東的一番恐吓之下,李虎躍不情不願地挺起身子,露出一個比苦瓜還苦的笑。
李龍騰抱臂站在林雅楠身後,圍觀全程忍不住發出質疑:“這樣會不會太假了?”
林雅楠視線在相機鏡頭上都一下都沒移開:“我有數,你文案寫完了沒那麼閑?”
李龍騰不自在地撓了撓脖子,識趣地走到一邊不再發言。
拍完李虎躍,林雅楠脖子上挂着相機從村頭排到村尾,遇到路邊洗衣服的阿婆要拍,遇到路上亂爬胡鬧的小孩要拍,村口的大樹要拍,路上閑聊的人群要拍,一天下來微信步數上了三萬,一雙腳走到起水泡,才勉強湊夠了一部分的素材。第二天重複第一天的步驟,時間長了被拍的大爺大媽也不再躲着鏡頭,還能對着攝像頭講兩句,林雅楠又花了點時間給配了中文字幕。
第一條短視頻發布在林雅楠來的半個月之後,熬了個通宵剪完視頻,林雅楠連牙都沒用來得及刷,倒在床上一覺睡到天昏地暗。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林雅楠發布的那條名為鄉愁的視頻沒有任何征兆地走紅于網絡,文案那句我們曾經回過這裡更是成了熱搜詞條,看着節節攀升的熱鬧和點贊量,季止默默起身給林雅楠剝了個橘子,一整個。
林雅楠蓬頭垢面,一大早被李龍騰和季止從床上拔起來,隻睡了兩個小時腦子還沒清醒過來,木木接過季止送過來的橘子往嘴裡一賽,然後面無表情地給季止來了一巴掌。
季止早有預料微微一欠身,剛好巴掌落到床上發出嘭的一聲。
李龍騰的眼皮跳了跳,李小年偏頭毫無同情心地就開始笑,季止得意地挑了眉毛。
出于浪費糧食可恥的念頭,林雅楠強撐着還是把整個橘子塞進嗓子眼裡,又被酸意惡心地嘔了聲。
“接下來要幹嘛?”
林雅楠先是給了自己一巴掌,沒忍住開始大笑,在床上倒立扭曲爬行,跳下床來了好幾個後空翻,完成了包括但不限于劈叉三級跳等一系列動作,最後歪了歪嘴巴回眸一笑。
季止:“該驅邪了。”
反應過來自己完成了怎樣一個成就,林雅楠好脾氣地沒計較季止的出言不遜,往後一梳頭發,露出那張乖巧但是叛逆的臉來,笑得張揚肆意。
“狗屎!老子就說老子可以!”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起來,發視頻剪視頻開直播,林雅楠又開始過上了天天寫腳本找素材的日子,這回主題是圍繞村裡的留守兒童。
在林雅楠的鏡頭下,孩子們臉上和身上的污垢無比清晰暴露在衆人視線中,那一雙雙眼睛卻依舊清澈,依舊純潔。
“我爸爸說過年回來。”
“是的,家裡的活我會幹。”
鏡頭裡的孩子說完就拿起手邊的掃把裝模作樣地掃了幾下,後面實在忍不住朝着鏡頭笑得見牙不見眼:“姐姐能不能下回再來啊,我地剛剛掃完,現在沒東西掃啦。”
第三回第四回第五回,窮山村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李虎躍更是都快成小網紅了,大家尤其愛看李虎躍被李東揍。李龍騰還看玩笑要開直播讓大家過來看李虎躍被揍,刷一個禮物揍一下,李虎躍還沒不願意李東吹胡子瞪眼睛了起來。
“哪有這回事的,哪裡能因為錢就幹這些博人眼球的事情。”
最後李虎躍沒挨揍,李東的掃把筆直落在李龍騰身上。
第一次直播李小年還有緊張,面對鏡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直播間的人數因為前段時間的熱度很快往上爬。
李小年看着屏幕上飄飛的彈幕咽了口口水,盡可能地回答所有人提出來的問題。
“大家好,我叫李小年。”
“嗯,對,視頻裡面經常看到我。”
“賣酒。”
李小年這張臉經常出現在林雅楠的鏡頭裡面,觀衆對于這張臉并不陌生,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也被季止禁言了。
随着看到的友善的彈幕越來越多,李小年也越來越放松,面對鏡頭談吐自然大方,手腕上玉镯怕磕碰特意拿布包好了,一場直播下來庫存幾乎全部清空。
下播的時候李小年的手都在抖,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季止倒了杯文溫水遞到李小年手邊,寬慰地摸了摸李小年的背,像是給小貓順毛一樣。
“沒事的,你做的很好。”
李小年木木地問了一句:“我剛剛是不是賺了很多錢?”
季止一把把李小年從椅子上抱起來,摁在懷裡,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對方壓進身體裡面。
“是的,賣了很多錢。”
呼啦一群人上來抱着李小年,歡呼的聲音像是要被耳膜敲碎,李小年下意識伸手,發現臉幹幹的,沒有眼淚。
李龍騰忙着算自己這下能賺多少錢,沒加入歡呼的隊伍,又挨了李東一掃把。
……
18年,剛好季止的養殖場規模擴大,筇山村剛好趕上電商直播的風口。
19年,政府下鄉慰問,一檔關于鄉村振興的記錄片正式上線,大量人口重新回到筇山村。
20年,筇山村成為當地著名的旅遊勝地。
21年......
又是一年秋天,李小年蹲在田給季止摘了一束稻子,把稻杆圈成一個圈套在季止手指上。
季止有些想笑,拿額頭碰了碰李小年的:“這是什麼?”
稻穗的影子倒映在李小年臉上:“是戒指。”
季止含笑:“那麼小氣,帶鑽的都不肯給我買一個?”
“你先收着我以後給你買一個大的。”
“以後是什麼時候。”
“你背我回家的時候。”
村口的廣播在傍晚的餘晖中孜孜不倦地放着歌。影子把兩個人影拉得很長。
你也許曾經回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