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林太醫那見過他後,他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托人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沒想到這次,他竟自己回來了。
餘長笙盯着這張熟悉的臉,心底不由得燃起一股怒火,憤憤地沖他道:“你到底想幹嘛?”
左承安沒有說話,隻是不動聲色地在她面前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就将她僵僵地定在原地。
“你到底要幹嘛!”餘長笙再次要掙開他這不知是什麼的邪術,可是卻怎麼努力,也都還是無濟于事。
左承安神情冷漠,沒有理會她的掙紮,而是面不改色地掀起她的袖子,頓時,一道淡淡的淺疤便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餘長笙順着他的聲音擡起頭,對上了他失意自嘲的表情。
“你真的是公主?”他的眉頭壓得很低,看向她的眼睛逐漸轉為兇狠和陰暗。
就憑這道疤,錯不了……他在心裡緊緊默念。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莫名暗算,餘長笙倔強地咬着嘴唇,不肯說話。
二人就如此僵持着,任由空氣變冷凝固。一片幽幽的寂靜中,左承安一聲自嘲的冷笑又忽然在耳邊響起,“東槐公主餘長笙?呵……原來真的是你。”
餘長笙怒意更深,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我現在真想殺了你。”他眯起眼睛,狠狠的眼神包裹着她,語調随即一轉卻又降為低沉,有些疲憊地洩氣道:“可惜,我和你身上,還有毒沒解開。”
“但是如果你能把解藥給我,毒解後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他自以為條件豐厚地挑聲道。
“我沒有解藥!”餘長笙厲聲反駁。
“你說過你懂毒!”他的聲音低斥,像一頭呢喃的猛獸。
“那我也沒有解藥。”餘長笙再次無情反駁他。
“……你父親是當朝皇帝,對吧?” 他不容置疑地冷聲向她确認道。
“是又怎樣?”餘長笙揚起下巴。
“帶我去見他。”他聲音急促一緊,如海嘯般低沉地萦繞在耳旁。
“憑什麼?”
“就憑……”左承安的低語傳來,黯淡的眼睛突然變得鋒利起來:“他女兒的命,在我手上。”
***
院子裡,春風有些大地吹開簾子,卷得窗外樹葉沙沙,雨後那沒剩幾朵的海棠花也被涼風裹挾着,在樹上搖搖欲墜。
餘長笙放下手中的毒經,從窗戶裡往外眺向對面的那棵海棠樹下,隻見那樹下偏殿的房間裡安靜無聲,好像不曾有人入住一般。
剛把他帶回明詩的時候,因為那奇怪的毒,她就隻想着把他拴在身邊,可如今他在身邊了,可她的心卻總是隐隐地傳來不安。
一個瑞州邊境的獵戶,消失後為什麼又突然回來詢問她的身份,還說想見她父皇?不會是……想借這連命之毒來脅迫獲利吧?餘長笙徑自想。
看來,這左承安也不過是為利之徒罷了。隻是沒有想到,他竟如此大膽地就脅迫到了父皇面前,看來這毒無論如何也要早日解開,不然又會像今日一樣淪為他威脅的籌碼。
“公主!”吟夏明亮的聲音響起,一下把她從思緒裡拉了回來。
“公主,已經給任小姐傳去消息,說公主已經回宮了。”她又道。
“好。”餘長笙依舊低聲回答。
轉眼大地安然憩息,夜半,一大片混亂的黑白畫面卻又像淩亂的錘子一般,猛烈地連綿不斷砸向餘長笙。兇殘的撕鬥,飄揚的白绫,扼喉的悲傷,瞬間如一片坍塌的黑色天空一樣将她沉沉淹沒,埋入深淵。
“不……不要!”餘長笙渾身抗拒着驚恐彈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臉上已滿是淚水,身上也是大汗淋漓。
她惶恐地環顧着四周熟悉的環境,才努力地定下呼吸和心緒,但一陣夢裡殘留的悲傷卻又再次湧上鼻頭。
奇怪……餘長笙哽咽着壓下眼淚,為何今日的夢竟比以往的更加真實猛烈,連悲傷哭泣都如此清晰……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不成是……血瞳主人或者妖王對她的報複?餘長笙越想越慌,不由地又将思緒移向海棠樹對面的那間房裡……“不,不會是他……”餘長笙立馬否定:“他的身份已經調查過了,他隻是一名獵戶,不是血瞳的主人,更不會是妖王。”
靜谧無聲的夜裡,她無力地坐在床上,腦海裡那些夢魇殘片卻時不時地又浮現出來,擾亂她的思緒。